見戚檬一直沉默不語,姬森磐微笑着問:“我提的這個問題很令你為難嗎?”
就這麼難嗎?承認她也被他吸引,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廂情願。明明她剛才暗示過他,他在她眼中是與衆不同的。
姬森磐意識到自己現在一定笑得很勉強,幸而有口罩遮擋,她看不見。
“殿下,請你放心。”戚檬緩緩說道,“那件事隻是一個意外,我會守口如瓶,以維護殿下的名譽。”
她并沒有這種心思,完全是他誤會了。姬森磐内心泛上自嘲,他在莫名其妙地期待什麼呢?
既然她不需要他,那麼他也要做出高傲的姿态,和她保持距離,絕不能讓她看穿他的軟弱。
姬森磐是在經過那些院子裡的屍體,特别是那具死相慘烈的斷頭屍體的時候真切意識到她的實力有多麼強大。
她殺人的手段如秋風掃落葉般冷峻而殘酷,和他接觸的時候舉動卻和春水一樣溫柔。姬森磐無法不被這種反差觸動。
但是既然她不能為他所用,他必須要确保這樣的人不會成為他的敵人。
姬森磐慢慢說:“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能保守秘密嗎?”
死人。兩個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心知肚明。
戚檬知道自己拒絕姬森磐的邀請就等同于得罪他。她笑了一下,選擇誠實表達自己當下的感受:“殿下翻臉無情的速度真快。”
姬森磐說:“隻要我想,我有的是辦法叫你開不了口。你信不信?”
“我信。”戚檬苦笑道,“請殿下不要懷疑我的忠誠。”
“你口中的忠誠是一個士兵對國家的忠誠。”姬森磐說,“而我隻想要你對我一個人忠誠,作為Alpha對Omega的忠誠。”
姬森磐強忍着恥意說出後面這句話,他相信自己已經把話說得不能再明白了,對方不可能聽不懂。他想讓她留在他身邊。
“抱歉,請殿下送我回到戰場吧。”戚檬說,“我還沒有完成我的使命。”
酸澀和羞慚像火星落入木柴,把姬森磐的心髒燒得哔啪作響。
他說:“如你所願,戚檬。”
…
靈界,戚檬百無聊賴地站在血泉旁邊,低頭看着平靜如鏡的水面。
“嘩啦”一聲,花夢期的靈魂本體和投影手牽着手破水而出:“情況不太妙。”
戚檬問:“怎麼回事?”
投影說:“我的本體因為受到了沖擊而出現紊亂的迹象。”
本體說:“為了保證靈魂投影的穩固性,我們決定開始融為一體。”
戚檬意識到了什麼:“受到的沖擊是我帶來的嗎?”
“是的,你的殺人手段給了我很深的震撼。雖然藍星也有地方在打仗,但是我生活的國家很和平。我以前連一隻雞或一條魚都不敢殺,也從來沒想過我有一天會殺人!我不能接受!”花夢期說。
“那就去學會接受。這是你逃避死亡的代價。”戚檬說。
“你能懂這種感覺嗎?我很難完全集中精神,必須要把注意力分散在别的事情上,比如試圖用玩梗的方式自娛自樂。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就會感到崩潰!”花夢期說。
戚檬說:“依賴義體戰鬥的副作用之一就是精神會逐漸滑向崩潰,我換個通俗一點的說法,你會逐漸喪失人性。”
時間操控者義體一視同仁地向所有人展示它恐怖的威力。它在戰鬥中固然好用,可是它也會反噬花夢期的靈魂。
戚檬說:“這一切都是連鎖反應。你選擇了我的身體,也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你想要以我的面貌活下去,就必須像我一樣戰鬥。”
花夢期說不出話。
為了取得戰役的勝利,士兵别無選擇,隻能遵守上級的命令。然而使用義體就像飲鸩止渴。在戰争面前,所有人都無法停下來。
“他們說,至少報名忒修斯之船計劃還能讓我們有的選。”戚檬陷入回憶,“他們說的自由,指的是我們擁有選擇義體的自由。”
“機械飛升”是義體公司的宣傳陷阱,如同包裹着毒藥的甜蜜糖果。
一批又一批被改造成義體人的士兵被送到前線,就像源源不斷流入軍工複合體腰包的金錢。
花夢期沉默了一會,問:“你/我/我們真的非上戰場不可嗎?”
“是。”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答應姬森磐?”
戚檬疑惑:“你對他有好感,為什麼?”
花夢期說:“他長得好看,聞起來也很香。”
“很單純的想法,隻不過我想提醒你,姬森磐的身份很特殊。他的父親是皇帝,母親是伊曼諾尼集團創始人家族千金。他是皇室和公司聯姻的結晶。皇帝一宣戰,公司就派人來軍團遊說,最終軍團同意采購公司的産品。你猜,提出忒修斯之船計劃的那個人是誰?”
花夢期不寒而栗,她想起之前從戚檬身上拆下來的義體,魏環缙說過那個義體的名字,“伊曼諾尼狂暴7型”。
“看來你猜到了。”戚檬微笑起來,“正是姬森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