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魔焰格外熾熱,熊熊燃燒的火焰猛地竄高,幾乎要貼近天空,風沙漫天,人煙俱靜,肅殺的氣息彌漫了整個魔界。
江無恙再一次踏出禁地洞窟,勉強遮住直射下來的刺眼陽光,他寡淡的臉上扯出一個格外詭異的笑容,嘴角被拉扯到耳根,近乎非人的詭異。
平地起火,紫黑色的火焰一張一合地說:“你該去做你該做的事情了。”
“這是我把你弄出來的前提,畢竟那個老頭可不好糊弄。”
“我當然知道,不用你提醒,”江無恙透過指縫直面那顆黯淡到似乎要熄滅的太陽,刺得他流淚,“我會把燕溪山送給你,了結我的殺母之仇!”
每一次踏出禁地望着天空上方黯淡的太陽,江無恙就無可避免地想起他故鄉的那顆美麗、耀眼的太陽,想起那一望無際的藍天,還有天空下屬于他和娘親的家。
在江無恙零碎的記憶裡,他的娘親是一個有着金色眸子的英氣女子,即使她的臉已經随着随意在江無恙記憶裡模糊,但江無恙始終不曾忘記。
他的娘親英勇、果敢,雖然失去了他爹,但她依舊為年幼的江無恙撐起了一片天空。
即使他們身處偏僻的孤島,可每到江無恙生辰時,這個有着金色眼眸的女子出海歸來時都會帶上兩份樣式精美的禮物,一份給他,另一份好像給和他們一起生活的某個人,江無恙記不清那個人是誰了,但每一次想起來心中總感覺缺失了一塊。
江無恙曾經試圖去回想那個人是誰,但每一次都被心髒傳來的尖銳疼痛打斷,久而久之他就不再去回想了,反正最後的結局都一樣。
昔日平和甯靜的小島上燃起不會熄滅的魔焰,不可一世的魔尊降臨于此,當着江無恙的面,親手擰斷了擋在江無恙身前女子的脖子,很清脆的一聲,很利落的動作。
江無恙最後隻記得她耀眼的金眸在魔焰的映襯下慢慢黯淡,他伸手想要如往常一眼去抱她,但那個曾經會回抱他、舉起他的女子重重摔在地上,塵土飛揚,再沒有了氣息。
魔尊漆黑的眼眸垂下,沒有為她動容一點,年幼的江無恙跪在母親的屍體前,下意識地退後,随後心中又被洶湧而來的憤怒與羞愧占據,他竟然生出了勇氣拿出了娘親親手為他打造的匕首沖向魔尊。
但那時他不過是個凡人孩童,連煉氣期的修士都不能傷到,更何況是修為冠世的魔尊?
理所當然的,江無恙被扼柱喉嚨提了起來,魔尊看了看他說道:“你就是下任魔尊?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于是,江無恙被洗去記憶丢入試煉場,從最低等的魔卒一步步爬到魔使的位置,在一次次修煉中才慢慢想起那段被鎖住的記憶。
想起那個女子的溫柔,想起那個小島的甯靜,想起——那個血色的午後。
江無恙看向那團隻能虛虛燃起的魔焰,眸中閃過一絲金光,看到了那被層層遮掩的咒語,他問:“我是師傅呢?”
紫黑色的魔焰扭曲盤旋,然後扯出了一個尖銳彎曲的笑容說道:“我不是說了嗎?他被魔尊殺了。”
“他的屍體呢?”江無恙攥緊拳頭,強壓着心頭的怒火,一字一頓的問。
“魔尊會留下他的屍體嗎?”焦黑的舌頭繞了出來,圍繞着江無恙盤旋,似乎在舔舐着什麼,卻不曾觸碰到江無恙的身體,随後扭曲地說,“當然是被我吃了呀,你知道的啊,燕溪山最喜歡把那些違抗他命令的人燒給我。”
“他真該死!”江無恙幾乎是吼叫出來的。
魔焰像是被注入新鮮的燃劑般越來越灼熱興奮,他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他就該和一起堕入地獄,江魔使,隻有你能殺他,隻有你殺了他才能了結這段仇恨啊,千萬千萬不要心軟啊。”
江無恙忽然問:“我師傅是怎麼死的?”
騰空而起的魔焰沒有絲毫停頓地說:“他被魔尊砍得奄奄一息,剩下最後口氣就被丢進來了,他死得真慘呢。”
“……他最後還在念你的名字啊!所以,江魔使可不要心軟啊。”
“我當然不會。”江無恙眯起眸子,向魔焰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普普通通的臉上竟然有了幾分不一樣的顔色。
魔焰的身形忽然增大了一倍有餘,但卻比之前更加虛幻,焰心處的黑色卻更加濃重,它如同吃到了什麼大補之物般發出扭曲至極的笑聲,對着江無恙扯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道:“真甜啊,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好吃了,但之後到我手上一定會比以前更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