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看熱鬧不嫌事大，沈初時沒有完全采納他的意見。

試着找賀珵禹談一談可以，但撒嬌什麼的，免談。

不過在去找賀珵禹前，他又猶豫了。

自那天從項目公司回來，賀珵禹的心情似乎就不太好，在辦公室遇到他，會假裝視而不見，臉上也不再挂着又欠又狗的笑容了。

正好昨天賀珵禹的分身王端回來，兩人經常躲在辦公室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在密謀什麼，他猜可能跟項目公司有關。

原本呢，被領導忽視，對于他這條鹹魚來說，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賀珵禹的回避有些太過刻意，反而更像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不是因為賀珵禹已經年近三十，看起來成熟穩重，他們兩又是上下屬關系，他都有點懷疑，賀珵禹是不是在玩小男生揪心儀對象辮子的幼稚把戲。

要不還是先不找了吧。

他想了又想，決定把申請員工宿舍的事再往後延一延，現在主動撞上去，指不定又有什麼坑在等着他。

下午下班，他在辦公室多逗留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悠悠地開車回沈宅。

沈恒川不在的這段時間，他都是有意地早出晚歸，制造出一種十分忙碌的假象，他相信家裡的眼線一定會把這個情況，如實地彙報給沈恒川。

回到沈宅，果然不出他所料，沈恒川已經等在客廳，見他回來，用視線點了下側邊的單人沙發，甚至連個“坐”字都懶得說。

沈初時走過去坐下，看到桌上放着兩份禮物，其中一份是平安夜那天，沈恒川給他的，他一直沒碰過。

“怎麼？不喜歡這份禮物？”沈恒川說話時用的仍是上位者的冷漠口吻，不過沈初時能聽出其中夾雜的不悅，估計是易碎的自尊心被傷到了。

“太忙了，忘了。”沈初時抿唇笑笑，過段時間他要放大招，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連平A都不行。

不知道怎麼地，他想起那天開會時，賀珵禹的态度。

檢測報告費用的支出有問題，賀珵禹不會看不出來，但賀珵禹卻沒有往下追究，甚至還提出後續的費用由集團支出，這種打碎牙往肚子裡吞的行為，很不符合其強勢的性格。

當時他就覺得，賀珵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再一琢磨，他有些明白過來，賀珵禹的突擊檢查志不在整治某個人，也不是為了核賬清貪，而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整頓項目公司，檢測報告就是突破口。

這才是賀珵禹要出的大招，既然是大招，那整治目标應該不僅僅是A市的項目公司，很有可能會覆蓋全部項目公司。

因此，整治某個問題員工、核查幾筆贓款，這種平A動作是絕對不能做的，否則隻會打草驚蛇，影響後面的計劃。

“怎麼？很累？”沈恒川看沈初時不在狀态，冷淡的語氣居然緩和了不少。

“是，最近在學習怎麼跟進項目，剛接觸，要學的東西有點多。”沈初時說道。

沈恒川有些意外地眯了下眼睛，“賀珵禹讓你學的？”

“嗯，”沈初時點頭，“他說之前談的那個項目，合作事宜已經在推進中了，估計很快就要啟動，讓我盡快熟悉工作。”

這是賀珵禹想讓他傳達給沈恒川的信息，他樂得順水推舟。

沈恒川聞言，臉上的意外之色瞬間升級成驚訝：“什麼？已經在推進中了？你當時怎麼沒有馬上告訴我？”

沈初時也登時睜圓眼睛，一雙杏眼裡全是委屈和無措：“啊？大哥，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已經談好了，所以他才讓我學着跟進項目。”

沈恒川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格外精彩，因為他确實沒跟沈初時說過自己的打算，在他看來，沈初時就是個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職場小白，一不小心就會說漏嘴，但沒想到竟因此耽誤了時間，所以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關于這個項目的事，有什麼情況要立刻反饋給我。”沈恒川抓着之前交代的話，責備起沈初時。

沈初時垂下腦袋，嘴角耷拉着，悶悶地說道：“我怕打擾你跟家明過聖誕節。”

他是故意拖着沒告訴沈恒川的，因為拖得越久，留給沈恒川做決定的時間越少，沈恒川越着急，賀珵禹掌握的主動權就越多。

就當是賀珵禹轉給他的那2千塊錢的回禮好了。

沈恒川愣了愣，看向沈初時。

沈初時低着頭，眼睫也半垂着，從沈恒川的角度，看不到沈初時的眼睛，隻能看到纖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算了，”沈恒川聲音放輕了些，不過還是能聽得出很煩躁，也是，這麼大一口情緒，不太好消化。

“除了這個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了。”沈初時垂着腦袋搖頭。

“那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沈恒川問道。

“也沒有了。”沈初時繼續擺出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你确定？”沈恒川加重了質問的語氣。

“嗯，項目的事他就跟我說了這麼多。”沈初時察覺不對，終于擡起眼睛，瞄了沈恒川一眼，“還有就是他前兩天去項目公司視察，發現檢測報告出了點問題。”

沈恒川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沈初時眉梢動了動，看來項目公司裡有沈恒川的眼線。

“聽說你還在會上提了建議？”沈恒川似乎對自己能掌握到賀氏的内部信息，有些洋洋自得，語調都上揚了一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