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前的教室浮着淡淡的豆漿香氣,多鯉趴在課桌上,腦袋随着前桌韓雪晃動的草莓發繩一點一點。淺金色劉海掃過習題冊,在“三角函數”的标題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多鯉同學要嘗一口嗎?”前座韓雪轉身遞來兩塊三明治,“我特意買的玉米肉松芝士和午餐肉番茄煎蛋口味哦!”
聽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多鯉眼睛倏地亮起來,接過兩塊三明治,轉頭遞到方澍面前。
“方澍,你想吃嗎,我吃一個就夠了~”說完還把兩隻手都往前遞,表明态度。
方澍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多鯉兩隻眼睛左看右看,黏在三明治上收不回來,哪個都饞的不得了的樣子,便搖了搖頭:“我吃過了,不餓,你自己吃吧。”
多鯉有點遺憾地收回手,捧着三明治的模樣像極了發現新玩具的幼貓。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在三明治尖尖上咬了一口,幸福地眯了眯眼,嘴角沾上點沙拉醬。
斯文的樣子沒持續太久,餘光瞥見教室後牆挂鐘的指針逼近早讀時間,多鯉急忙張大嘴巴咬下一大口,三明治黏在喉嚨口,噎得他捶着胸口直瞪眼。
“咳咳咳…”他狼狽地咳嗽着,目光下意識地去捕捉身邊的方澍。
“慢點吃。”少年不知何時離開座位出現在多鯉面前,手機還拿着多鯉的水杯,指尖自然地拂過杯壁試了試溫度,便将水杯推了過來。
多鯉都來不及道謝,抱着杯子猛灌,動作太大,水珠順着下巴滑進衣領,涼得他一個激靈跳起來,手忙腳亂去扯領口。
春天校服很薄,被水沾濕後半透明,黏在身上看得到清晰的鎖骨線條。
方澍心中有鬼,本想移開目光,卻忽然頓住——少年濕透的校服領口被扯開,一根紅線若隐若現。
多鯉似乎意識到什麼,慌忙捂住胸口後退半步,把扯開的衣領又系了回去,接過韓雪遞來的紙巾吸幹衣服上的水分,又拉上外套拉鍊,聳拉着腦袋縮到了座位上。
接下來幾節課,多鯉都安安分分一動不動的趴着,他知道自家鏟屎官很聰明,所以惴惴不安怕被發現短衣,愣是等到體育課衣服幹了才把外套脫下。
高三的體育課,向來是用一節少一節,老師看得出來大家不樂意做運動,簡單拉着做了套熱身就讓自由活動了。
多鯉對籃球這種一群高個子競争的遊戲不感興趣,拒絕了顧時嶼沈奕等人的邀請,蹲在樹蔭下研究螞蟻搬食物。
陽光将他的影子拉成細長條,随着晃動的樹葉在地面投下一片片陰影。
“要不玩捉迷藏?”沈奕抱着籃球湊過來,笑得燦爛,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劉海被撸到腦後,亂糟糟的,帶着少年獨有的朝氣,身後還跟着一起打球的幾個人,“新同學還沒參加過班級活動呢。”
邀請多鯉一起打籃球被拒絕的顧時嶼也湊了上來,蹲在多鯉面前一起看螞蟻搬食物,還手欠地上頭用樹葉一鏟給它們直接送到了家門口,螞蟻慌亂一會,又聚到食物面前,繼續開始搬運。
螞蟻也要收工了,腿也要蹲麻了,多鯉豎起無形的貓耳,聽着旁邊顧時嶼和沈奕的談話。
管理局培訓時說過,集體遊戲是融入人類社會的必修課。他想了想,一下子站起來,腿一軟撞了顧時嶼一個踉跄。
他勉強扶着顧時嶼站穩,心虛地咳了咳,遞出一顆草莓糖表達撞到顧時嶼的歉意。
顧時嶼好脾氣地接過糖,原諒了冒失鬼多鯉,追問道:“怎麼樣,玩不玩。”
多鯉搖頭晃腦,雄赳赳地跳上花壇:“當然要玩,我要當鬼!”說完又覺得不夠謙讓,連忙補充,“我是說...我自願為大家服務,讓你們躲。”
本來就是哄多鯉玩的遊戲,大家爽快同意。
遊戲剛開始五分鐘就陷入混亂。
在遊戲開始前,本着讓多鯉玩得盡興的心理,大家都是随便找個地方藏起來,結果不到五分鐘就被一網打盡。
這一下子激起了大家的勝負欲,怎麼說也得多堅持幾分鐘吧。
誰料無論大家藏得多隐蔽,多鯉總能憑借敏銳聽覺精準定位。
當他在小樹林裡拎出第五個同學時,沈奕長歎氣舉手投降:“多鯉,說實話,你屬雷達的嗎?”
多鯉得意的很,嘴角要揚到天上去,神秘兮兮地說:“其實我會仙術,所以你們的一切行為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顧時嶼笑嘻嘻地湊上來逗他:“那神仙多鯉,可以幫我算算下一次月考我會在你前面嗎?”
多鯉氣急敗環地給了他一拳。
方澍從始至終沒有參與他們的遊戲,他靠着梧桐樹旁觀,隻在多鯉追捕顧時嶼時下意識踮腳走路時眼神閃了閃,嘴角揚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這輕巧的步态,和他家點點半夜偷溜進廚房時如出一轍。
最後大家玩累了在草地上躺成一片,多鯉循着熟悉的薄荷味找到樹下的方澍,卻撞見令人窒息的一幕——方澍正倚在樹上看書,封面上赫然印着《民間靈異傳說》。
陽光穿過樹葉落在“靈異”二字上,刺得多鯉尾巴根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