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光還未穿透雲層，廚房裡就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響動。

多鯉關掉專門定好的鬧鐘，貓貓祟祟地從主卧鑽出來，生怕弄出太大的聲響。

一溜煙跑到廚房冰箱前，他打開冰箱門，翻找了一番，從裡面偷渡出一盒雞蛋，偶爾還回頭看一眼，觀察次卧有沒有動靜。

很好，沒有聲音。

松了一口氣，多鯉臉上露出一絲竊喜的神情。

掏出手機，他點開手機裡隐藏的很好的備忘錄，把标題為“愛心早餐五步速成攻略”的筆記點開，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

今天，他就要當貓貓界第一個用廚藝征服鏟屎官的人！

征服鏟屎官的第一次是要做個完美的煎蛋。

多鯉将平底鍋架在竈台上，固定好位置，學着方澍的動作去擰燃氣閥，燃氣閥被方澍擰的很緊，多鯉擰了幾下後有點懷疑人生，根本不知道哪邊才是正确的方向，最後活生生折騰了七八分鐘才弄好。

好不容易燃氣閥搞定了，點火又是個大難題。

一連轉了好幾次都沒看到火的多鯉陷入沉思。

家裡的東西是不是都有點毛病。

帶着疑問，他邊擰邊靠近，眼睛緊緊盯着點火處，想判斷出了什麼問題。

下一秒，突然蹿起的藍色火苗發出“噗”的一聲，在安靜的空氣中炸開。多鯉吓得一大跳，整個人往後跳了一下，差點沒站穩摔倒。

手忙腳亂地調小火，多鯉有點緊張，鼻尖隐約滲出點汗珠。他拿起旁邊的油壺，想根據教程往鍋裡倒油，手卻抖得半天擰不開壺口。

急得皺起眉頭，他手上用力，嘴裡還碎碎念着記憶裡電視經常播放的開門口訣：“芝麻開門！”

終于，蓋子在大力下彈開，但由于用力過猛，金燦燦的油像那天失控的水一樣，不聽從多鯉的意識，一股腦地湧進鍋裡，在鍋裡濺起細小的油星子。

多鯉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吓得“喵嗷”一聲，身體本能地往後退，後腰撞在洗碗池邊沿，疼得他直抽氣。

但他顧不上疼痛，慌亂中去抓旁邊準備好的雞蛋，雞蛋沾了水，很滑，被敲在鍋沿後就直接從多鯉手底下溜走。

蛋殼碎片和蛋液一起跌進沸騰的油鍋，滋滋作響的泡沫瞬間漫過鍋沿，油煙也彌漫開來。

整個房子變成了童話裡的森林小屋，誰都看不清。

*

方澍是被焦糊味熏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眯着眼，心裡惦記着多鯉，抹兩把臉勉強清醒了一下就從卧室摸索着走到廚房。

剛到廚房門口，就看見自家小貓正舉着鍋鏟當護臉盾牌，睡衣下擺沾着蛋液，臉上被油濺了幾個紅點，十分狼狽。

随着他後退的動作，頭頂翹起的呆毛一顫一顫，模樣既可愛又可憐。

再湊近一點，映入眼簾的就是面目全非的廚房和煙霧缭繞的鍋。

煎蛋在油浪裡沉浮，已經被煎得焦黑，活像被雷劈過一樣。

“一大早做什麼炸彈實驗嗎？”方澍無奈，快走兩步上前，胳膊越過炸毛的多鯉關掉竈台煤氣。

多鯉身份暴露沒了顧忌，把尾巴變出來卷上他手腕，涼絲絲的尾尖掃得方澍皮膚發癢。

小貓精委屈地很：“我明明是按照攻略上來的！”

方澍接過多鯉手裡的鏟子，戳了戳他焦黑的“戰利品”，金屬與鍋底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思索兩秒，沒有說指責的話：“下次别看攻略了，真想學找我教你，網上的教程不适合你。”

說完順手揉了把多鯉亂成雞窩的腦袋，“換衣服去，今天出去吃飯，順便帶你出去玩。”

多鯉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原本失落的情緒一掃而空。他歡快地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地回房間換衣服。

等他換好衣服出來，方澍已經收拾好廚房和自己在門口等他了，跑到方澍面前，多鯉給他展示自己挑選半天的搭配，無聲解釋這麼久才出來的原因。

方澍給他整理了一下歪了的領子，毫不吝啬誇獎，小貓心情美美地，快樂地和鏟屎官一起出門。

他蹦跳着鑽進電梯，衛衣帽子被穿堂風掀得飛起。

方澍伸手，輕輕替他壓住飛起的帽子，隐約聞到多鯉身上傳來的焦糊味，讓他像塊移動的人形小餅幹。

轉過樓下老槐樹，熙熙攘攘的小吃街映入眼簾，腸粉店生意興隆，蒸籠騰起白茫茫的霧氣，霧氣彌漫開，送來食物的香氣。

多鯉走在街道上，挑挑揀揀，左顧右盼，鼻尖都恨不得貼上去聞聞。

他興奮地手指亂指揮：“我要這個！還要這個！”

方澍看着他這副饞貓樣，忍不住笑了笑，往他手心裡塞了個剛買的小豬包，熱乎乎的溫度傳遞到手心，引起了多鯉注意。

“是小豬！”多鯉驚呼一聲，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我還沒見過小豬包子。”

方澍一本正經地指導：“你可以先吃豬耳朵，再吃豬鼻子，最後吃白白的小包子。”

多鯉把方澍的話當耳旁風，一口塞進嘴裡，無辜地看着他，腮幫子鼓囊囊一團，看着也像隻小豬。

方澍無奈地搖了搖頭，叮囑多鯉慢點嚼，自己走到路邊攤旁邊買了杯熱豆漿。

等他回來的時候，多鯉已經把嘴裡的包子咽了下去。

他接過方澍遞過來的豆漿，咕噜噜喝下半杯。又沖着他張大嘴巴，發出嗷嗚的聲音，豎起嫩生生的手指向他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