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來到倉庫時,方澍正靠在急救床上任護士包紮傷口。
傷口是在車上轉移時為了勒索他父母專門劃開拍照的,不算深,但沒有好好包紮還是導緻感染了。
護士包紮時,方澍就一言不發地低頭看着,任由身邊的一對男女聲情并茂地表演。
兩人穿的都光鮮亮麗,明明被綁架的人是他們的兒子,還有心思注意自己的衣着有沒有哪裡不到位,确認沒問題後站在攝像機面前哭訴。
“小澍是我們的獨生子,我們分開後忙于事業,很少回家,沒想到卻讓有心人轉了空子,趁機抓走了他找我們讨要巨款。”女人眼淚止不住地流,站都要站不穩,一副心痛到了極點的樣子。
方澍無動于衷,還有心思點評一番。
演技不錯,謊話張口就來,家是每天都回的,就是不知道是回的哪個家,不過作為商業聯姻的産物,想來怎麼也不是他住的那棟别墅。
旁邊的男人不甘示弱,上前表達自己的慈父之心,聲音還帶着哽咽:“要不是怕出事耽誤公司,我早就自己來了,這幾個晚上我是夜不能寐,生怕這些無良綁匪讓我兒遭遇不測。”
……
好無聊。
方澍閉上眼睛,靠在救護車上,這場作秀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就當他百無聊賴打算先睡一覺的時候,突兀的貓叫打斷了拍攝進程,也讓男人進行到一半的表演卡了殼。
貓咪渾身髒兮兮地,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眼巴巴地往上湊,想要跳上救護車。
“哪裡來的野貓!”舉着攝像機的男人最先反應過來,運動鞋不耐煩地踢過來。
小貓受驚炸毛,脊背弓成橋狀,卻沒逃開,反而更急切地往車上跳,竄到方澍腿間躲了起來。
女人精心畫過的眉毛微擰,眼神裡藏不住的嫌惡,掏出手機撥通号碼:“張秘書,車上有消毒噴霧嗎,這裡有種隻髒東西在亂竄,真是的......”
方澍伸出一隻手撫摸小貓顫抖的脊背,另一隻手捂住它耳朵。
小貓很小,兩隻耳朵一隻手就能包住,像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受歡迎,發出幼貓細弱的叫聲。
“我要留下它。”方澍平靜地說。
一旁男人的臉在陰影角落裡沉下來,上前兩步想拽他胳膊:“别鬧了,這件事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但醫生說你需要靜養......”
“别碰我。”方澍偏頭避開,掌心托住小貓腋下,它乖乖地蜷起爪子,任由他抱進懷裡,“是我被抓,是我受害,你們要是還想在媒體前作秀的話,還是不要試圖控制我的好。”
攝像機鏡頭明顯晃動了一下,女人的假睫毛上還挂着沒幹的淚珠,卻在瞬間換上職業化的溫和笑容:“算了算了,小澍這麼有愛心,自己身處險境還關心弱小,我們作為父母......”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方澍撐着救護車門框站起來,多鯉在他臂彎裡不安地動了動,“剩下的我自己處理。”
汽車的引擎聲在夜色裡漸漸消失,方澍蹲在别墅門口,用碘伏小心處理小貓——不,現在該叫點點了的磨破的爪墊。
就在剛剛回别墅的路上,看着手下小小一團的小貓,他突然想給他起一個名字,點點這兩個字就自然而然的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