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簡沖又提醒道:“對了,你小心汪兩,我覺得他不大喜歡你。”
汪兩先前動手如此突然,簡沖總覺得有點不安。
青萍點頭,承了這份好意。
送走簡沖,關好院門,踏入屋内,青萍取出赤龍魔種。
嘗試溝通後,裡面的赤龍真靈給了回應,大概意思就是法藏秘境裡有對它有益的好東西,得到後能增強威力。
看來這法藏秘境是不得不去了。
無須修行的青萍給自己蓋好被子,安然入眠。
次日一早,青萍睡醒出門,想要去主殿找司主問詢試探一下,才打開院門,便撞入一雙漆黑眼眸。
青萍呆了一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兩個時辰前。”
“……”一覺睡到将近中午的青萍靜默片刻,而後道,“其實你直接進來叫我便好,我來時便将你列入陣法可通行的名單裡了,你不用在外等着。”
戲長曲看他片刻,點頭。
雖然現在青萍直視他時要稍稍擡頭看了,但他還是聽話的,很有他小時候的樣子。
青萍有點膨脹,還有點不死心,眨巴眼睛道:“或者我去你那裡住,和你一起睡,更方便。”
戲長曲似乎笑了下:“不。”
青萍便不高興。
他的大多數情緒總是表現得非常明顯,不高興時,便眼角下拉,嘴角撇下,很委屈地看着戲長曲,如同被雨淋濕的小貓小狗,失望之情濫于言表。
到底為什麼不行。一起睡睡怎麼了嘛。
長大了一點也不好。
弟弟不聽話了。
戲長曲不得不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點點他的胳膊,輕聲道:“你衣裳撕破了。”
青萍一看還真是。
他這件衣服還是昨日穿的那套,興許是昨日與簡沖打鬥兩下時動作有點大,無意間撕破了。
“我去換一件。”
說罷便往裡間去。
想到戲長曲昨日誇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青萍便特意挑了一件最好看、最繁複華麗的衣裳。
隻是卻忘了件事,這種衣裳往往也難穿。
青萍頭一回碰到這麼複雜的衣服,之前為難他好一陣的衣裳簡直不及它分毫,當真是衣裳界的英豪。
被衣裳英豪打敗的心魔坐在床上,扯着它想了半天到底要如何穿上,要不是布料材質夠好,想必此時已經被他扯壞了。
發呆好一會兒,青萍想了想,終還是呼喊求助:“戲長曲——”
他喊得自然,戲長曲沒有多想,推門進來,青萍就坐在床頭,抱着衣裳,赤着身體,雪白的肌膚裸/露,綠眼睛望着他,含着殷切期盼的光,像一汪春日的湖水。
青萍道:“這衣裳有點難穿了。”
“……所以你便喊我?”
青萍點頭。
戲長曲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弄得腦殼和胸膛疼痛,一半是沒由來氣的,一半是心髒在跳,在高興。
他一言不發,青萍本來是不覺得有什麼的,同性之間又沒有要避諱的,但被戲長曲長久看着,他感覺有點不适應,腳趾便别扭地蜷縮起來,臉上也莫名發熱,臉頰紅得像是紅蘋果。
好在這種難捱的、叫人不知道說些什麼的安靜沒有持續太久,戲長曲終于出聲了。他半垂着眼,面紅耳赤,很少有這麼難堪的時候:“你就這樣随意地向旁人求助?”
“我沒有,”青萍有點委屈,聲音很輕,“你又不是旁的人。”
人類要穿衣服,講廉恥,青萍自然知道。但他也知道好友之間尚能抵足而眠,青萍覺得那比幫忙穿衣服親密多了。
他和戲長曲不能睡一塊,現在求助下穿衣服都不行嗎?
青萍想着,更委屈了。
但他也終于感覺到有點不自在,眼睛低垂下,盯着腳尖:“要不,你出去?”
“……不了。”戲長曲微笑,攥緊手,“我幫你。你轉過身去。”
青萍高興了,便擡起臉對他笑,明眸皓齒,閃閃發亮的樣子。
心髒好像突然漏了一拍,戲長曲道:“你别笑。”
青萍止住笑,不滿地撇下嘴。
這還是孩子脾氣的心魔慢吞吞轉過去,背對戲長曲。
戲長曲原先想着不看正面或許會好一點,但并不是這樣的,青萍的脊背也很漂亮,肌膚雪一樣的白,像是一蓬雪堆砌而成的,這雪還并不冰冷,連看一眼都覺得刺目燙人,戲長曲便移過目光,專注看他微蓬而柔軟的頭發絲,可這樣穿衣怎麼方便得起來,一件衣裳硬是折騰了一刻鐘的時間。
青萍像木偶一樣任由他擺弄,吃飯喝水般安然自得地享受來自他的幫助,也不知羞澀和扭捏。
布料終于遮住了那有些晃人的雪白脊背,戲長曲垂下眼眸,看見他裸露的腿,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腿,線條流暢,筆直地站着,但看得出來沒有接受過鍛煉,腿肉柔軟,透着薄薄的粉紅,像主人一樣勻稱而豐腴,按一下便會留下紅痕,整個箍住時會像軟的水一樣從指縫裡滑出。
青萍感覺腿上涼涼的,出聲喊他:“戲長曲——”
戲長曲回過神來,沉默着幫青萍扯下裙擺,于是那雙雪白的腿便被輕易遮住,一直遮到泛紅的腳踝,裙擺輕紗微拂。
莫名地,戲長曲心間忽地閃過一個念頭:遮住時輕易,掀起時應當也會很輕易。
他對自己乍然生出的念頭有些驚訝,但卻并不覺得哪裡不對,哪裡不好,隻是還有些混亂,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難道他還想幫青萍脫下衣裳嗎?
喉間莫名有些幹澀,戲長曲往後退了兩步,擡眸看向青萍。
青萍轉過身來,衣上綴着的銀鈴铛因着動作叮當作響,藍綠色的衣裙翩飛,像要随風飛走了的蝴蝶,戲長曲微怔間,心魔看着宿主,輕快道:“戲長曲,你臉好紅,耳朵也是。”
戲長曲靜靜地看着他,用一種很冷靜的口吻道:“生理反應。”
太年輕了,所以總有些糟糕的念想和沖動,這很正常。
青萍盯着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輕輕碰碰少年人的臉頰。
很燙很紅。
而且還在變紅。
青萍覺得不能控制住生理反應的戲長曲有點可憐。
他踮起腳尖,像對待小時候的戲長曲一樣摸摸他的頭,理解道:“這個也是生理反應。”
“……”
戲長曲對他低頭,叫他不用費力踮腳,不知所措、不明就裡,卻有些滿足和喜悅地輕輕笑了起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