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隻有氣味是橘子,喝進嘴裡就是股子糖精味。
可樂八毛太貴,王賢夏的零花錢隻夠買本地産汽水,還得選最便宜的一種。
“姐,你跟麗麗姐先說說二舅媽的事。”
地方足夠安靜,汽水也開好,接下來就是重要的談話環節。
王賢春點頭,把田青花要說媒的事詳細講了講,付翠跟趙良勇的龌龊心思一概都用無意間偷聽到兩人對話來坐實了。
至于田青花在其中充當什麼樣的角色,還需要把黃家出來的趙黨成串聯起來
“嗯……”黃麗麗沉吟片刻,拿起汽水湊到嘴邊又放下:“我媽肯定知道趙良勇一家打什麼主意,而且這個主意肯定是趙黨成出的。”
不用王賢春說什麼,黃麗麗已經琢磨出幾人之間的關聯。
“趙黨成和你媽……”王賢春心裡驚歎于黃麗麗的冷靜分析,看神色就好像說得是鄰居嬸子似的。
“她就是那個德行,沒什麼奇怪的。”黃麗麗喝了口汽水。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二舅媽跟趙黨成的關系擺到明面上,你怕不怕别人說閑話。”
“我巴不得她早點再嫁人離開我們家,省得成天就惦記我爺爺手裡那點錢。”
“麗麗姐怎麼那麼讨厭二舅媽?她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沒法原諒的事。”王賢秋問。
黃麗撇撇嘴。
“其實我爸不應該那麼早死,都是我媽害的……要不是看在爺爺奶奶的面上,我才不喊她媽……”
黃仁坤身體不好有目共睹,可田青花卻完全視而不見。
黃麗當年已經八歲,好些事都已經有了記憶,不用誰說就能判斷出是非曲直來。
那年雨水特别多,莊稼減收日子難捱。
秋收時黃仁坤本來就因為搶收累病,吃了好些藥都不見好。
可田青花非要逼着黃仁坤去鎮上幫别家搶收賺工錢,要是不去就每天在家裡指桑罵槐。
黃麗記得特别清楚,天還沒亮爸爸就被田青花趕出門,說今天不賺到一元錢不準回家。
爸爸踉踉跄跄的身影消失在田埂邊。
她和哥哥跑去爺爺家告狀,可最後爸爸也沒能回家,死在了距離家十幾米遠的地方,懷裡還抱着給他們兄妹摘的野果子。
“後來她守寡沒處去又回了我們家……”黃麗搖頭,滿臉嫌棄:“哪怕遭過那麼大的難也從來就沒消停過,我甚至都懷疑沒有男人她是不是活不了!”
在趙黨成之前,田青花早和幾個不同的男人有過瓜葛,光是黃麗撞見的都不止兩個。
親眼看得多了,再從王賢夏嘴裡聽到趙黨成的名字根本沒有半點吃驚。
“幾……幾個?”王賢夏表示受到了極大沖擊。
“看來還是我低估二舅媽了。”
這作風比前世的大部分人都輕浮,而且看樣子還全帶回黃家讓孩子們都瞧見了。
黃麗無語地捏捏眉心。
“要不是擔心爺爺奶奶身體,我早把那些醜事捅出去讓她滾了。”
“那騰飛表哥?”王賢春問。
“我爸死的時候哥已經十二歲,他不讓我媽進靈堂還被外公那邊的親戚罵沒良心。”黃麗笑得諷刺。
知道兄妹倆對田青花的态度後,王賢春心裡便再沒了其他顧忌。
“既然你媽想跟趙黨成好,那我們就讓他們的關系放到明面上,收拾趙良勇隻是順手……”
趙家的男人還真是一脈相承,親叔叔出軌偷情,侄子這邊騙人生孩子那邊觊觎王家的财産。
哪怕周遭并沒有人活動,王賢春還是不由壓低了聲音。
四顆腦袋漸漸湊到了一起……
***
鑼鼓街,海飛塑料廠家屬區。
王賢秋背着書包從公共汽車一下來就瞧見了蹲在家屬區大門前的王賢春。
“姐。”
一路小跑到王賢春面前站穩,白皙的臉龐激動得通紅,額頭上全是汗水。
王賢夏落後幾步跑來,懷裡抱着個本子,昨天王賢春剛刷幹淨的白球鞋上滿是黑色腳印。
“你們怎麼來了?”
“她們非要跟着來。”
王賢春真正等的黃麗慢吞吞地從街對面走過來,臉上熱汗密布,顯然剛才在公共汽車上經曆了一番擁擠。
“我們也要跟着去看。”王賢夏嘟嘴。
王賢春無奈地點點頭,着重點出王賢夏:“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麼都不準插嘴。”
“嗯。”王賢夏立即燦爛地笑了起來,說完忙不疊把懷裡的本子遞出去:“姐,你看看。”
“什麼東西?”
“你不是讓我觀察田青花和趙黨成嗎?這裡邊詳細記錄了他們這兩個月見面的次數,還有暗号!”黃麗回。
兩個月前電影院的談話結束後,姐妹幾人都在按照王賢春計劃忙活。
黃麗負責監視田青花和趙黨成偷情的規律,王賢夏和賢秋則是到處打聽趙良勇的行動軌迹。
至于王賢春,則要根據這些消息随時改變接下來的計劃。
首先跟書裡變得不同的就是黃桂英。
她并沒如書裡那樣一力決定了相親的事,而是先跟王元貴商量,得到反對意見後幹脆打算回絕田青花。
王賢春當時覺得不跟趙良勇扯上關系也好,省得日後被人嚼舌根。
于是計劃改變,決定從趙家内部出發。
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王賢春又改變了想法,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并且要多加兩個參與計劃的人。
……黃騰飛和陸鳳。
前些天出錢買王家老房子地皮的神秘人又再次出現,這回一口氣把錢加到了兩萬元。
雖然最後王元貴還是毫不猶豫拒絕,卻讓王賢春又一計上心頭。
“騰飛哥那邊怎麼說?”
王賢春翻開本子,轉頭看看四周,順勢一屁股坐到了馬路牙子邊的花壇上。
“我哥說隻要趙良勇貪心,他那邊就沒問題。”黃麗雙手插在褲兜裡,跟着坐到王賢春身邊。
兩個小的隻能蹲到對面,想聽聽王賢春能從那些記錄裡得些什麼結論。
至于剛才黃麗說騰飛哥的事,她們壓下心裡好奇,打算一會兒也得找機會問問。
黃麗初中畢業之後沒考上學校,在附近一家裁縫店裡當學徒,離家也就幾分鐘路程。
隻要裁縫店沒什麼生意,師父就讓黃麗回家休息,所以才會無意間撞見那麼多回田青花的苟且之事。
本子裡記錄的時間密密麻麻,連幽會時長痘詳細到了分鐘。
“他們幽會的還挺頻繁。”王賢春微微偏頭看了眼黃麗,心底尤其佩服這姑娘的内心強大。
□□臉無所謂地聳肩:“早習慣了。”
說着手指特意指向下面的一排字:“這是他們的暗号,我觀察了好幾天都沒琢磨出什麼意思,你看看?”
9月12号下午2點田青花自己打開窗在窗戶上綁了兩條紫色和灰色絲線。
9月15号下午4點黃麗回家就看到窗戶上系的是藍色絲線。
9月16号早上出現的是灰色線和藍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