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來的,還有孟玦心疼的聲音。
“小與…”
陳與禾沒空理會孟玦,她痛得整隻手都在顫抖。
裴放看着陳與禾用左手用力捏緊手腕,右手還是抖個不停。她強忍疼痛的倔強眼神封住了裴放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陳與禾忘了手上還有傷,那個巴掌她用盡了全力,她感覺自己的手指像斷了一樣的疼。
但再疼她不能在裴放面前彎腰,那太像是在跟他認錯道歉。
鑽心的疼硬生生逼出了眼淚,陳與禾站得筆直,甩開裴放和孟玦假惺惺的關心。
接着,在衆人的目光中,陳與禾走向沈吟秋。
盡管她臉上還挂着淚痕,沈吟秋卻覺得陳與禾氣勢洶洶地沖她而來,甚至右腳向後撤了半個身位。
陳與禾搖着頭,似在嘲笑沈吟秋脆弱的心理防線如此的不堪一擊。
事情并不如沈吟秋所料,陳與禾不是來找茬的。
陳與禾先是在沈吟秋面前鞠了一躬:“阿姨,很不好意思打擾您的生日。我隻是借這個機會來謝謝您當年借我的錢…”
“你閉嘴。”意識到陳與禾要說什麼,沈吟秋驚惶地打斷她,“那錢不是借給你的,你也答應我不再見我兒子的。”
沈吟秋身邊的女人問她:“吟秋,這就是小玦那個拿了100萬就離開他的女朋友?”
“100萬?”陳與禾兀自笑了起來,又鄙夷地看向沈吟秋,帶着笑問她,“那剩下的90萬,阿姨打算什麼兌現?”
聽到這裡,盧惜寒從一大堆信息中抽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妹妹:“吟秋?”
震驚的不隻是盧惜寒,還有裴放和孟玦。
他們都沒有想過,對陳與禾的誤會,竟然來源于一場刻意的欺騙。
最受傷的還是孟玦。
他以為自己的母親隻是虛榮,隻是不愛他。沒想到她竟然會為了破壞他的幸福,歪曲事實,騙了他六年。
“媽,你太讓我失望了。”
面對姐姐和兒子的質問,沈吟秋隻尴尬了幾秒鐘,可憐巴巴地對兒子說:“不管多少錢,她不要你是事實,隻有我才是最愛你的。”
“你不過是想讓我跟你一起痛苦罷了。”
孟玦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他早就認清了這個事實。
“我是你媽!”
又是這句話,孟玦像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嗤笑着:“可是,天底下怎麼會有媽媽看不到孩子的痛苦呢?”
沈吟秋像失了心:“你痛苦,我生你養你,你有什麼可痛苦的。你為了一個女人跟家裡決裂,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多痛苦?”
孟玦不願意聽沈吟秋老生常談的呻吟。
他在這群人裡是個異類,陳與禾也是。他隻想帶陳與禾離開這裡,“小與,我們走。”
陳與禾卻躲開了他的手,雙眼防備地看着他。
“小與…”
沈吟秋死死地盯着孟玦還準備牽陳與禾的手,幸災樂禍地笑出聲:“她現在傍上了你哥,當然看不上你了。”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不用猜都知道他們在編排什麼。陳與禾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事情總要一樁一樁解決。
她想,她錢包裡随時攜帶的銀行卡,終于可以交出去了。
她不想再見到沈吟秋。
六年,這些糟心事,也該有一個結束了。
“沈阿姨,不管怎麼樣,這錢我得還你。”
沈吟秋怔愣一會兒,蔑她一眼,恨恨地抽出陳與禾手裡的卡,還不忘潑她一身髒水:“這錢不會是從小放那兒掙的吧?”
“還真讓您說對了。”陳與禾轉身看向裴放,“感謝裴總帶我去周家,讓我掙了這10萬塊錢。”
這話又掀起了一陣非議。
裴放心疼得不行,幾乎是祈求的語氣對陳與禾說:“你别故意這麼說。”
陳與禾環顧四周,幾十雙眼睛盯着她。
他們把她圍在中間,仿佛站立在道德的高牆,審判的利箭從四面八方而來。
他們高高在上的、道貌岸然的樣子令人作嘔。
最終,陳與禾将視線落在裴放身上——今天這場審判的始作俑者。
“既然裴總花了錢,我作為一個合格的乙方,就幫甲方完成心願吧。”
陳與禾加大了音量,确保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到:“大家應該不知道吧,我和裴總根本不是什麼情侶。是我為了錢,為了所謂的資源,跟裴總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還有孟玦,我們以前談過戀愛,後來為了10萬,哦不對,應該是100萬,我甩了他。如大家所見,也如裴總期望的,我虛榮,拜金,睡了弟弟睡哥哥,我道德敗壞,不知廉恥。”
這些話,陳與禾目不轉睛地看着裴放,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裴放的心被這字字句句紮成了刺猬。
這還不夠,陳與禾還要追問裴放的意見:
“這個結論,不知道是不是符合裴總的預期?”
裴放閉上眼睛,不忍看她嘲諷的眼神:“我從來沒有這麼想。”
裴放的辯解如此蒼白無力。
今晚的這一切,會一步步發展到現在,全是因為裴放刻意為之。
但沒有人在意,他早就後悔了。
裴放一開始确實誤會了陳與禾是一個為了錢甘願放棄感情的人。
所以他以3%的股權作為誘餌讓陳與禾簽了那份附加協議,又引導她去找孟玦。一邊是3%的股權,一邊是初戀,裴放想讓陳與禾陷入兩難,再做一次選擇。
後來盧惜寒提出想借沈吟秋的生日介紹陳與禾,裴放順水推舟,想讓沈吟秋當衆揭穿陳與禾的真面目,好讓孟玦徹底死心。
這就是裴放的全部計劃。
可是後來,裴放逐漸發現陳與禾并非傳言中那樣,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