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放今天穿得休閑,寬大的風衣把陳與禾裹進去。
其他人看不到陳與禾的掙紮,她被迫地緊緊埋進他懷裡,看起來就像是熱戀的情侶在街邊情不自禁的擁抱。
“泰克的人都看着呢,你也不希望設備供應再出問題吧?”
泰克不願把設備賣給綠氫,無非是覺得陳與禾得罪了裴放,落井下石罷了。
“剛剛已經談好了,何必再演這麼一出。”
話雖這麼說,陳與禾還是停止了反抗,任由他抱着。
裴放将一個輕吻印在她發間:“因為想抱抱你。”
陳與禾心裡劃過一絲異樣:“你這麼做就更坐實了謠言。”
外界對陳與禾的謠言無非兩個。
一個說她借裴放上位,這是假扮裴放女朋友之初就有的傳言。
一個說她周旋在兩個男人中間,而這是雲石小築那晚之後才掀起的話題。
裴放勾起一抹笑:“哦,那正合我意。”說明她徹底抛棄了孟玦,選擇了他。
上半身被裴放控制者,腿可沒有。陳與禾鉚足了勁兒,結結實實踩了裴放一腳。裴放悶哼一聲,硬是沒放開她。
這久違的擁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有。裴放舍不得放開。
裴放笑問:“陳總監還怕謠言?”
“不怕。但不想再跟你牽扯在一起。”
裴放心涼了半截,慢慢放開她:“為什麼?”
陳與禾仰頭看他:“在你來之前,他們叫我‘陳工’,你來之後,他們叫我‘陳小姐’。”
這兩個稱呼之間的差别,裴放當然明白。以裴放對陳與禾的了解,她自然是不願意做誰的附庸,但跟他在一起的陳與禾,總免不了被人看做是“裴放的女人”。
“我說過,你想要的,我能給你。隻要你站得夠高,你就不是什麼陳小姐,也不是誰的女朋友,而是綠氫科技的老闆,是氫能産業的領頭人。”
裴放無疑是了解她的,他說的那些确實是陳與禾最期待的。
看出她眼裡的期待,裴放趁熱打鐵:“或許有一天,裡面的那些人會用‘陳與禾的男朋友’這個稱呼來代指裴放這個名字,你不期待這一天嗎?”
陳與禾不經意地挑了挑眉,這确實對她很有誘惑力,但她也沒放過裴放話裡的陷阱。
她敲了敲裴放的胸膛,綻開一個沒所謂的笑:“但‘陳與禾的男朋友’可以不存在,也可以是任何人,怎麼就非得是你呢?”
裴放握住她作亂的指尖,将她的整個掌心貼近自己的心髒:“征服我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不好意思裴總,女人的成就感并不來源于征服某個男人。”
這男人太自以為了。陳與禾白了他一眼,正是這一眼讓裴放覺得好像回到了跟她相處應該有的狀态。
“這才是你。”裴放眉眼溫柔,勾唇笑着:“要不你再罵我幾句?”
她明明在跟他說正經事,他卻像在觀察鬧脾氣的寵物,這眼神讓陳與禾大為惱火。
裴放沒有平等地正視她生氣的原因,反而欣賞起她生氣時的動作表情來。
陳與禾是真想罵他一句神經病,又怕他因此爽到,生生忍住了。
要是擱以前,陳與禾指定就罵出來了,順便再貶損他幾句。但現在的陳與禾,收着情緒,壓着脾氣,把忍這個字拿捏得死死的。
陳與禾心裡的想法在臉上預演了個遍,裴放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偷笑:“我看你還能忍多久。”
這無異于火上澆油。張揚肆意的笑實在招人煩,陳與禾不想對牛彈琴,扭頭就走,被裴放一把拽回來:“喝這麼多,一個人準備去哪兒?”
陳與禾歎了口氣,正色道:“裴總,我不喜歡你這種跟寵物說話的語氣。”
這已經是陳與禾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裴放剛剛隻是開玩笑,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弄巧成拙,又惹她不高興。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總,我是人,不是什麼供你取樂的貓貓狗狗。請不要把我的情緒當成是玩笑。”
人。
裴放自動獲取了陳與禾話裡的關鍵詞,這也是簡晨曾有意提醒過他的點。
如陳與禾所言,裴放時常覺得生氣的、跳腳的、耍脾氣的陳與禾很鮮活、很可愛,這當然是一種欣賞。
但裴放沒有想過的是,這種欣賞是不是也帶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俯視。他是不是也曾經因為太過沉浸在她可愛直率的表象裡,而忽略了她真實的情緒,比如此刻。
“與禾,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你得慢慢教我。”
裴放雙手拉着陳與禾,從來都高昂着的頭顱也低垂着,像個犯錯的孩子在祈求原諒。
陳與禾卻覺得很别扭,她沒見過這樣的裴放。她悻悻地抽回自己的手,嗫喏着說:“裴總…客氣了。”
“與禾,你非得這麼叫我嗎?”
見慣了裴放強勢無所顧忌的樣子,他突然放下身段低姿态地認錯和讨好,倒是讓陳與禾不知所措了。
陳與禾環顧左右,生怕有路人覺得自己在欺負他,裴放固執地、她有些難為情地說:“你别這樣!”
裴放見她軟了語氣,心下了然。原來陳與禾是吃軟不吃硬,怪不得以前老跟他吵架呢。
“裴總?您怎麼在這兒?”
一個明豔的大美人兒突然出現在兩人周圍,海藻般的長卷發,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裴放:“裴總後來怎麼不來找我?”
陳與禾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女生含情脈脈,裴放則是疑惑中帶着驚慌。
陳與禾并不關心兩人是什麼關系,終于有人來解救她了,她抓住機會開溜:“你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