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外遣隊給的方法，撥通了通訊器。

在經曆堪稱漫長的等待之後，通訊器裡傳出一個冷漠暴躁的女聲。

“廢物，還活着呢？”

霍承皺眉問：“你是沙海基地的話事人？”

“話事人？這話問得還真稀奇。”通訊器那頭的女聲尖銳刻薄，略顯神經質，但語氣卻意外平和，“你是外面的拾荒人，能告訴我那些廢物是怎麼死的嗎？”

“我殺的。”霍承一句話成功噎住對面。

對面冷笑一聲，眼瞧着就要挂斷通訊，霍承趕在她挂斷通訊之前，又補了一句話。

“我知道……明珠的下落。”

霍承知道清嘉是沙海基地的明珠，但他從未叫過她明珠，現在叫起來居然很是違和與陌生。

“你知道明珠的下落，你知道個屁！”對面的女聲忽然破口大罵。

“知道知道，就你特麼的能耐，誰不知道她下落，她被人綁回去切成塊我都能知道她每塊肉的下落，老子要你在這裡說知道。”

霍承語氣冷靜，與通訊器裡颠狂暴燥的女聲形成鮮明對比。

“我能把她帶出來。”

或許是他的語氣過于冷靜理智，也過于理所當然，電話那頭的人遲疑了一瞬。

也隻是一瞬。

“好大的口氣啊，你以為你是地裡哪顆菜，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是雇傭兵工會的傭兵，我叫霍承。”

通訊器那頭安靜了。

霍承早幾年行事作風很狂放，有段時間他跟沙海基地杠上，收割過沙海基地一話事人的頭顱，還很是嚣張的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沙海基地裡的人确實知道他。

不消片刻，通訊器裡的語氣就變了。

“我這邊有可靠消息，明珠在餘林基地附近，你要是殺了那群廢物外遣隊，記得在他們行囊裡翻一下，在最末端的夾層有一把小型注射槍，要是确認明珠被餘林基地的人帶走，記得第一時間把注射槍給她打進去。”

“注射槍？”霍承迅速消化這人話裡的信息。

果然，沙海基地的人找來是有原因的，清嘉身上居然留有定位。

霍承如今不得不承認清嘉的不尋常。

她明面上隻是一個漂亮花瓶，一個飛不起來的金絲雀，人人都知道她，但人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裡。

誰能想到呢，沙海明珠這一層身份居然是個僞裝，這層光鮮亮麗的僞裝騙過了所有人。

她對沙海基地來說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計代價地派遣外遣隊來把她帶走，重要到讓沙海基地的話事人心平氣和與他對話。

但清嘉那麼膽小無知，她到底有什麼用處？

霍承下意識排斥那個結果。

“明珠身體特殊，注射槍裡的藥物可以掩蓋她身上的痕迹，你記住了，一定要在兩天之内給清嘉注射這種藥物，不然後果你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

“你們對她做過什麼？”霍承反問。

“我們能做什麼呢？那可是明珠，誰敢動她？”通訊器那頭沉默一瞬，轉眼就笑了起來，笑聲癫狂尖銳，刺耳異常。

霍承冷着臉挂斷通訊，他低頭看了好一會注射槍，才收起東西朝着餘林基地趕去。

***

清嘉沒聽到徐雁和那個首領的談話。

在徐雁表明她身份之後，她就被人帶走了。

徐雁看着她被帶走，還裝模作樣提醒了一句，說清嘉不老實，得嚴加看管。

餘林基地這邊确認清嘉身份之後，就帶着她去了地牢。

鐵籠上的厚重布料一直沒被取下，清嘉很多嘈雜的聲音。

越往裡走，噪雜的人聲就越遠。但在跨過一個門檻之後，另一種聲音忽然起來了。

哀嚎聲，怒罵聲，呻吟聲。

種種聲音混雜，清嘉感覺自己耳邊像是上演了一場活人版十八層地獄。

這時候，鐵籠上的遮光布被人掀開了。

清嘉猝不及防，看見一個臉皮被剝離的人，神經兮兮地捧着臉，朝她扯出一個血淋淋的笑，接着用頭撞牆，邊撞邊哀嚎。

清嘉心跳生生被吓漏了一拍，她急忙轉頭，又看見一個被削成人棍的老頭仰面朝下，揚着腦袋不住傻笑，口水流了一地，眼神很是下流和猥瑣，轉眼又變成了憤恨。

這是一個陰暗逼仄不見天日的牢房，裡面關着的犯人都遭受了極大折磨，精神很不正常。

清嘉四肢健全還長相漂亮，是個一看就很是柔弱的小姑娘。

牢籠裡凄慘的犯人看見她就像餓狼看見了肥肉，每個人都想把她拽出來分食幹淨。

推着牢籠的駐軍明眼看着這一切，推着清嘉去了最裡面的牢房。

外面是一片人間慘象，裡面卻難得清靜，黑壓壓的一片，牆壁磚縫都滲水。

清嘉被扯出籠子，駐軍敲碎了她的膝蓋骨，把她往牢裡一扔就轉身走人了。

她明白，這是對她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