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但是他沒法調理自己的狀态。
這是經久未愈的傷,在清嘉離開之後再一次撕裂。
他好像根本沒辦法保護好清嘉,或者說,他一直都很無能為力。
最無能為力的時候沒辦法幫到母親,強大之後卻找不到仇家,現在又不能保護好清嘉。
他做不好任何事情,永遠都得不到想要的
在沒撿到清嘉之前,霍承好像就是這樣過的。
活着也行,死了也行,他懶得計較一些事情,懶得回應利用與算計,開着一輛車往各個坐标點裡晃悠,缺東西就随意找個聚集地。
他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在坐标A撿到了清嘉。
她就是沙海明珠,慌得要死也不忘記編出一個假身份來。
還不想回去,想往基地外跑。
仔細一想霍承也沒有把清嘉養得很好,她遭遇過很多次的追殺,受過好幾次瀕臨死亡的傷,永遠在路上颠沛流離,永遠被人觊觎不得安息。
他根本保護不了清嘉。
清嘉不是一個孤孤單單的強大異能者可以保護的,她是沙海明珠,還是一個擁有驅逐異種能力的異能者。
如果不是意外,她應該會在沙海基地被關一輩子,根本不會與基地外流浪的雇傭兵扯上關系。
也許會更好,也可能會更糟。
霍承忽然就想起來,在沙海基地的聚集地時,清嘉曾經問過他類似的話。
清嘉設想她要是沒有在基地内長大會是什麼樣子。
她當時問,她要是在基地外長大,會不會跟毀容小孩一個下場,是比他更慘還是更好?
霍承想了想他當時的回答。
他說清嘉不是毀容小孩,無論怎麼假設,她都不會經曆别人的經曆。
他還說清嘉永遠都不會經曆一些事情,因為有他在。
當時他還以為清嘉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金絲雀,他認為他能護住一個金絲雀。
現在的霍承都想不起來他當時為什麼會如此自信。
清嘉身份暴露面對的是五大基地的圍剿,霍承也許是強大的,但是無法與基地相比。
他根本護不住清嘉。
想到這,霍承忽然動了。
他得弄明白一件事情,沅陵基地的人是怎麼做到精準找到清嘉并把她帶走的。
外面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
異種的嘶吼聲和炮火聲傳入霍承耳中,戰況激烈。
徐雁找了個車頂待着,他站得高看得遠,有時候看見快被異種戳死的士兵和駐軍還能撈一把。
異種源源不斷,但人類也不是可以輕易啃下的骨頭。
忽然,徐雁聽到了風聲。
很微妙的聲音,細小輕微,像是瓷器碎裂之前的最後一個音。
在這個聲音之後,是無可抵擋的碎裂聲。
風如利刃連天起,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最前面沖鋒的異種被無形的力量攪碎。
血霧在空氣中彌漫,從徐雁的視角來看,空氣都帶上了淡淡的粉色。
血腥氣息再度濃郁起來,饑餓了一整個冬季的異種沒有退縮,反而被血腥氣激發了骨子裡的兇性。
徐雁幽幽歎氣。
他跳下車來,跑到了黎淵亭的身邊。
黎淵亭一直提着刀殺異種,在霍承出手之後才有了喘息的空間。
他還沒放空腦袋,就聽到了徐雁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說你怎麼想的,惹誰不好去惹霍承,真把他刺激瘋了對誰有好處啊。”
徐雁的語氣友善,但黎淵亭無法忽視他悄無聲息跑到自己身後的事情。
甚至他還沒從生死邊緣的高壓狀态下回複正常狀态,正是緊繃的時候,卻沒能發現有人來到了他的身後。
黎淵亭與強大異能者打過交道,但是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種完全處于弱勢,被人輾壓的情況。
“他現在看着差不多瘋了,犯不着我刺激。”黎淵亭深吸一口氣才回答徐雁。
徐雁單方面跟他不對付,黎淵亭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綁走清嘉那一遭,确實是沅陵基地沖動了。
果然是比物資貴重的東西,惹了她等于直接惹上兩個強大異能者,命可不是比物資重要?
“話可不是那麼說的,要是清嘉還在,他哪能那麼瘋。”徐雁唏噓,“前幾天他看着還挺正常的,現在是徹底失心瘋了。”
“做好準備吧,這樣大規模的異能攻擊持續不了多久,等他異能停了,我們會面對狂躁數倍的異種。”
黎淵亭側目,卻見徐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别的不說,你們要玩完了我會提前跑的,來年有機會給你們上個墳,說不定下輩子能做上生意。”
黎淵亭面露懷疑。
徐雁口口聲聲說霍承被刺激瘋了,但他在這個關頭都還惦記着之前被沅陵基地拒絕的生意。
他的回雁商隊不是沒了嗎,還惦記什麼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