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中年女人進屋,看見了老老實實在床上待着的清嘉。
“挺好,在這聽話才有活下去的資格。”中年女人臉色不是很好看,但大體上是滿意了。
“你這樣的我沒咋見過,也不知道你能活多久,這樣吧,你死了我盡量藏一塊你的骨頭,找塊地給你埋了。”中年婦女一邊說着,一邊在破舊的房間裡翻找。
她挑挑揀揀,翻出一套黑漆漆的厚重膠皮連體衣。
那套衣服一看就很沉,中年婦女朝清嘉走去,把衣服丢在床邊。
“把這個換上跟我走。”
清嘉努力把自己套進了衣服。
這件衣服對她來說有些過于寬大,最底部連着一雙厚底靴子,從腳部一路到腰部,都是一塊完整光滑毫無縫隙的厚重膠質。
腰部有一個固定用的腰帶,中年女人給清嘉腰部纏了好幾圈才固定下來。除去這個,還有一個挂在肩膀上的系帶,系帶和胸部之間有兩根帶子,用來固定手套。
她很快就知道這身衣服的用途了。
中年女人帶着清嘉來到了一處河灘。
這片河灘的水很淺,能看見水流下面的淤泥,還有底下晃動鼓起的影子。
在河灘的不遠處挂了一個很高的木杆,杆子上挂着一個碩大明亮的白熾燈,這一片地方的光源都來自那盞燈。
清嘉套着一身新換的厚膠皮連體衣,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軀體沉重。
中年婦女也穿着這一身行頭,但是她習慣了,即使是套着厚重膠皮連體衣也走得飛快。
“你這體格在這隻有喂魚的份,但今天我心情好,你可以跟着我。”中年女人見清嘉步履艱難但還能勉強跟上,到底是多了幾分滿意。
“我們需要做什麼?”清嘉問。
“喏,看見那攤泥漿地了吧?”中年婦女指了指清嘉眼前的河灘,“那本來是條河,但是水源在上流被截斷,流不到這裡來,河裡的魚隻能□□死。”
“但是死魚不能吃,我們今晚的任務就是抓活魚,一個人抓夠五十條才能歇工。”
中年婦女惡劣且不懷好意的視線又落在了清嘉身上:“最好在白天之前把魚抓夠,要是白天你還留在外面,神仙都保不了你。”
清嘉臉上還帶着僞裝疤痕的藥水,可惜随着時間的推移,藥水在逐漸褪色。她自己沒照鏡子沒法發現,但現在天色昏黑,本來就看不清人臉。
中年婦女回頭瞅清嘉,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五官形狀,這反而比白天的時候要好看許多,好看到她都有些晃神。
挺有先見之明的,中年婦女心想。
她要是不毀容根本活不到現在,就憑她那張臉還有身上那一身皮,注定是被賣的貨物。
毀容雖然會淪為幹髒活的奴隸,但還是比被倒賣的貨要好上許多。
清嘉不知道中年婦女在想什麼,她到了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裡的魚都是異種嗎?”
中年婦女反問:“你覺得呢?”
清嘉想她注定是抓不到異種了,所以她擡頭看向中年婦女,又問了一個有些愚蠢的問題:“要是白天還在外面,會經曆什麼?”
中年婦女的眼神有些憐憫:“你最好不要經曆這種事情。”
在中年婦女和清嘉說話的時候,陸陸續續有人朝着這邊走來。
這些人身上全都套着一模一樣的厚重膠衣,身形普遍高大健壯,清嘉在這裡面站着像一隻發育不良的鹌鹑。
在這的全都是女性。
集合之後有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走過來簡單說了幾句。
清嘉太矮,在人群中也看不清他的長相,勉強聽到幾句他的話語,被淹沒在河灘魚群的拍打聲裡。
大概跟中年婦女說的差不多。
江部的士兵說完之後就退下了。
守夜攤的活簡單不礙事,這是他最近排的最輕松的班,甚至還能睡一會,反正一群女的也整不出什麼動靜。
甚至還能挑幾個順眼的去暖被窩,但是這邊女的都不行,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比老爺們還壯。
士兵想着,打算找個地方睡一覺。
但是異變突起。
一群穿着厚重膠衣的女人靠近河灘,甚至最前排的還沒下去,就看見河灘裡的異種跳了起來,濺起一灘淤泥。
“怎麼回事?”士兵驚愕大喊,但他的聲音淹沒在魚尾拍打淤泥的動靜裡,根本沒傳出去。
在人群裡藏着的清嘉第一次慶幸自己又矮又小又不顯眼。
她不顧中年女人的臉色,抓着中年女人的一隻胳膊不撒手,心裡半是恐慌半是慶幸。
應該不會有人往異能上面想吧?
就算是被發現了,最多隻會發現沙海明珠的身份,不會有其他的事情,對吧?
那些事情似乎還有些遠,清嘉控制思緒讓自己不要瞎想。
她扯了扯中年婦女的手臂,小聲問道:“我們今晚還要抓魚嗎?”
中年婦女沒回答清嘉。
她從少女時代就開始在這裡抓魚,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
一向嚣張的異種魚群好像遇見了天敵,拼了命地朝河灘一側彈跳,甚至有的異種逆流而上也要逃離這塊地方。
在河岸另一側是軍隊的駐紮地,依靠水域生存的異種甚至願意脫離河流跳到陸地上去。
河灘另一邊的駐紮地原本風平浪靜,卻忽然被一群癫狂的異種入侵,一時之間兵荒馬亂,子彈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