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呀。”領隊大哥的手指劃一劃。
“我們?看起來很像道侶?”沈冰澌匪夷所思地看着領隊大哥,學着他的動作,豎起拇指在自己和身後的容謝之間劃動。
“當然!”領隊大哥笑起來,“天生一對那種。”
香霧中的容謝默默捂住額頭。
“胡扯!”沈冰澌突然翻臉。
領隊大哥吓了一跳,茫然無措地看着沈冰澌:“原來不是道侶嗎?晚輩還以為……”
“以為什麼?”沈冰澌危險地盯着領隊大哥。
領隊大哥瑟瑟發抖,瘋狂眼神示意苗醫修出來說句話:“以為這種傳音玉佩是道侶之間用的……”
苗醫修卻隻是捋着胡須,似乎對牆壁上的石頭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可惡的苗醫修!領隊大哥暗中捶地,該不會是胡說八道的吧?
“可笑!”沈冰澌修習無情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質疑道心,他修的不是别的類目,正是斷情絕愛,于情情愛愛一道早就勘破,要不然進境也不會這麼迅猛。
現在,這個領隊大哥竟然污蔑他,說他和容謝看起來像道侶,如果不好好教訓他一下,還有何顔面稱自己修的是無情道?
“憑什麼同心玉佩隻能道侶之間用?摯友就不能用?兄弟就不能用?母女就不能用?心意相通的人千千萬,道侶就一定心意相通嗎?狹隘至極!”
“我們不光摯友要用,親朋好友也用,惺惺相惜的宿敵也用!人手一塊,人人都用,用不上的人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人有問題,怎麼連個心意相通的人都沒有?”
領隊大哥被沈冰澌一頓說,人都懵了。
周圍衆人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腦子裡隻有一些低俗廢料。
短暫的沉默後,領隊大哥恭恭敬敬地向沈冰澌拜了兩拜:“前輩指教的是!晚輩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前輩與這位道友光風霁月,坦坦蕩蕩,絕無苟且之事,是晚輩狹隘了!”
“哼。”沈冰澌拂袖,“本來就不該你管的閑事。石門已開,你們還不去救同伴,恐怕他們就要爛在裡面了。”
“是,是。”領隊大哥急忙告退,帶着衆人沖進石門,快速逃離前輩震怒現場。
等到人全部走光,周圍終于清淨下來。
沈冰澌捧起傳音玉佩,餘怒未消,聲音也冷冰冰的:“你方才要說什麼事?”
容謝心中暗暗歎息,這個領隊大哥算是觸到沈冰澌的黴頭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知道“容前輩”是修無情道的呢,偏偏又是修斷情絕愛那一門的,聽到這種調侃必然會跳腳啊。
他整理思緒,将養母的來意簡單講了一下。
“明白了,就是來寄養孩子的,當渙雪山莊是什麼地方,育幼院嗎?”
沈冰澌自然是沒好氣。
“人在旁邊麼?我同她說。”
于是問題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
沈冰澌一點面子沒給老婆子留,直接給人回絕了。
老婆子自然不敢問為什麼,也無從胡攪蠻纏,隻能帶着孩子灰溜溜地離開。
離開時,還給容謝甩了臉色,好像容謝剛才躲到内室裡面去跟沈冰澌說了他們什麼壞話一樣。
“容哥兒,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就算不是王慕,也會是别的人,沈家的大家主都發話了,一定要給二公子選一個稱心合意的管家。”
“……”
容謝的笑容依然溫和,眼底卻多了幾分疏離。
他當然知道,沈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侍童名單過來,最近送得格外頻繁。
想來是他遲遲未築基的消息已經傳到大莊主耳朵裡去了。
沒築基的修真者壽元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分别,甚至因為靈力消耗,可能比普通人更短命。
容謝今年也三十多了,常常感到靈力不夠用,不知道再過幾年還能不能驅使得動那些符咒。
沈家家主為了沈冰澌考慮,想給他換個管家,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
隻是容謝自己不想讓出這個位置。
世界上沒有什麼地方比渙雪山莊更好了,從住進來的第一天起,容謝就很快樂,每天都會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山莊裡散步,看看樹上又新開了幾朵花,梁上的鳥雀有沒有熟面孔,然後用法力把地闆擦得幹幹淨淨,幾案台面一塵不染,家具看起來都像嶄新的一樣閃閃發光。
要離開這裡,又能去哪兒呢?外面的世界,哪有家裡好呢?
當天晚些時候,沈冰澌回來了。
他是禦劍飛行回來的,千裡之遙也隻是一個時辰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