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澌……冰澌?”
白霧中,影影綽綽有什麼東西在動,差不多是浴室正中央放浴桶的位置,“嘩啦”“嘩啦”的水聲從那裡傳來。
容謝伸手摘下牆上挂着的水瓢,作為防禦武器,一邊試探着叫喚,一邊向屏風方向移動。
他怎麼也想不通,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局面的,沈冰澌想拉他一起洗澡的話,直接問不行麼,不至于在食物裡下藥吧?
更不要提……更不要提脫他的衣服了。
容謝攥緊了水瓢的柄。
沈冰澌不會做這種事,容謝了解他。
“嗯?你醒了。”沈冰澌的聲音從水聲處傳來。
一陣潮熱的風吹散白霧,浴室中央的情形變得清晰許多。
沈冰澌背朝外站着,僅腰間圍了一條白布沐巾。
他的身材在靈境宗那些高大的修士中間不算突出,以前參加宗門大比的時候,容謝在台下常常替他捏把汗,比起那些魁梧的體修、高挑的劍修,沈冰澌更像一個半大的少年混進了成年人的圈子,必須很用力才能從那些粗壯的四肢和小山般的脊梁中間擠出來。
後來,容謝才知道,沈冰澌之所以顯得單薄,并不是因為他弱,恰恰相反,是因為他強,他結丹的年齡比一般修士都要早很多,身體年齡才能定格在更年輕的時候。
容謝那份擔憂,屬實是白操心。
現在,容謝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看錯了眼,沈冰澌的身體怎麼能和“瘦弱”沾上邊?
他的脊背寬闊,呈倒三角形,肌肉線條流暢漂亮,令人驚歎地收束進窄而有力的腰部,腰位極高,呈現少年人特有的上下比例,兩條長腿随意站着,看起來足有九尺高。
容謝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和沈冰澌裸裎相對,自從離開内門的公共澡堂,他們也用不着跟别人搶位置,自然是想什麼時候洗就什麼時候洗,兩個人也沒必要擠在一起。或許太久沒見過了,猛然一見,容謝不禁有些不敢直視,心中暗暗懷疑沈冰澌是不是又開始發育了。
沈冰澌正拿着另一隻水瓢,在冒着白氣的浴桶裡攪動,時而舀起一瓢水,再澆回浴桶裡,容謝一開始聽到的水聲就是這樣弄出來的。
“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沈冰澌一邊折騰那些水,一邊心不在焉地說。
容謝咬了咬下唇,雙手抱着水瓢護在身前,慢吞吞挪向沈冰澌。
沈冰澌現在看起來很怪,但又不是被奪舍,保險起見,容謝先出聲了。
“我也有話想問你。”他說,“那蒸卷裡是不是有東西?”
“有。”沈冰澌坦然地承認了。
容謝拔出水瓢。
“有鮮肉。”沈冰澌說着,回過頭。
容謝迅速收起水瓢:“哦。”
“你不會以為我給你下藥了吧?”沈冰澌看到容謝的小動作,眼神微暗。
“沒有啊。”容謝心虛地說,“我隻是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睡着……”
“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沈冰澌将水瓢扔進浴桶裡,舉步走來,目光在容謝赤|裸的小腿和手臂上停留片刻,伸手握住他護在胸前的手腕,輕而易舉地拉開,“下藥會傷身,我不會給你下藥的,隻是用了一些靈識共振,抑制了你的意識。”
“你……”容謝頓時感到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炸開了,想要掙脫沈冰澌,卻被他鐵鉗般的左手牢牢鎖住手腕,“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
“我有話跟你說。”沈冰澌不顧容謝的掙紮,将他拖到浴桶邊,水瓢打在沈冰澌胸前,流下一道明亮的水痕,骨碌碌滾到腳下,被他一腳踢開。
他握住容謝雙臂,将他壓在木桶邊緣。
沈冰澌的身量比容謝大一圈,想要壓制住他可謂輕而易舉,容謝感覺到自己淹沒在沈冰澌的氣息裡,在那無望的高點,就是曾經覆蓋過他的視野的肩山,他不想看沈冰澌的身體,隻能仰起頭,慌亂地在他眼睛裡尋找答案。
“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我早就該這麼做了。”沈冰澌面無表情地說,“在你最後一次參加築基考核的前一天晚上,我就該這麼做了。”
“什……什麼?”容謝被他繞暈了,什麼最後一次,什麼前一天晚上。
“是我太弱,”沈冰澌繼續自言自語地說下去,“如果我道心堅定,早點修成元嬰境,也不會困在世俗的頑執裡,看着你一次次築基失敗。”
“是我太弱。”他又重複了一遍。
“不……不是那樣的。”容謝本能地反駁,如果沈冰澌都能算弱者,那世上就沒有強者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沈冰澌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墨玉般的瞳孔迸發出異樣的光彩,他凝視着容謝,“現在我有足夠的能力幫你。”
“有……足夠的……能力?”
“是。”沈冰澌笃定地回答。
時至此刻,就算容謝不想明白,也明白了。
兩個人衣不蔽|體的狀态,沈冰澌所謂的“原計劃”,所謂的“不擇手段”,都指向同一個答案。
沈冰澌還想和他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