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大上祝善的屍體上蒙上了白布,偵探們的讨論聲低沉而嚴肅。柯南小小的身影在餐廳和屍體旁穿梭,大腦飛速運轉,将大量的信息碎片拼合起來。就在這時,玄關方向傳來的一陣輕微騷動打破了這沉重的氛圍。
女仆石原亞紀略顯驚慌和困惑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啊?請,請進……外面雨太大了……”
有人來了?
柯南心中警鈴大作。這座與世隔絕的黃昏之館,吊橋被炸毀,沒有信号,幾乎成了一座孤島。這種時候怎麼會有人能進來?
他小小的身靈活地繞過正在和毛利小五郎讨論案情的白馬探,在毛利蘭的欲言又止中無聲地移動到餐廳通往玄關的通道,悄悄地探出半個腦袋。
玄關昏黃的燈光下,站着兩個穿着淺色風衣的高大人影,從身高和體型看上去是兩個身材健壯的成年男性,其中一人有着一頭璀璨的金色短發,藍色的眼睛,氣質溫和,他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歉意對女仆小姐微微欠身,将手中濕透了的雨衣遞過去:“實在抱歉,打擾了。”
柯南的目光瞬間越過這個似曾相識的男人,死死鎖定在他身後那個背對着自己,正在整理自己風衣下擺的身影上!
銀色的長發!
柯南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髒猛地一沉。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想到那個身着黑色風衣如同死神一般的男人——琴酒!這個念頭瞬間占據了他的思維,寒意順着脊背爬升!
琴酒怎麼會到這裡來?我的身份暴露了嗎?怎麼辦!小蘭和毛利大叔還在這裡!這裡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等等?
心中雜亂的思緒在那個高挑的身影完全轉過來時稍稍一松,當他看清那個男人的全貌時,柯南緊繃的弦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捏住,然後突然松開。
那确實是一頭罕見的,如同月光般流淌的銀發,但此刻,它被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形成一個幹淨利落的高馬尾,幾縷濕漉漉的碎發垂在額前。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設計簡約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平靜,墨綠色的眼眸中透着一股疏離感。他穿着一身質地柔軟的米白色長風衣,衣擺垂至小腿,襯得他身形越發修長挺拔。
男人的站姿很放松,他輕輕推了推眼鏡,視線自然地落在他的同伴身上,柔和了眉眼。
這個人……
“怎麼了,小鬼?”
他蹲在門口的動作終于是引起了餐廳其他人的注意,毛利小五郎走到他身後,直接推開了餐廳的大門往外走,走到一半看到玄關處站着兩個不認識的人,猛地瞪大了眼睛:“诶?”
女仆領着兩位不速之客走了進來,那位氣質溫和的金發男子對着偵探們做着自我介紹:“很抱歉打擾到諸位,外面的雨實在太大了,我們迷了路,想回頭的時候發現橋被炸了,車也抛錨了,看到這裡還有燈光我們就步行過來了。我叫桑田誠,這位是我的愛人,黑澤陣,是大學教授。”
黑澤陣(Jin)?發音和琴酒(Gin)極其相似……會是他嗎?
穿着米白色風衣,帶着金絲眼鏡的銀發男人擡頭看了過來,向着衆人輕輕點了點頭,擡手比劃了一個手勢。
他右手手掌向下繞了一圈,然後用右手比了個大拇指。
是手語?他不會講話……還是不想出聲呢?柯南的眉頭瞬間擰緊了。
桑田誠頓了頓,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溫柔的笑,他非常自然地側身,将手搭在黑澤陣的後背上,動作親昵而充滿保護意味,随後對衆人解釋道:“我的愛人因為幾年前遭遇了一場嚴重的意外事故,受到了刺激,現在不太能說話了,平時都是用簡單地手語和我交流。剛才他是在說:‘你們好’。”
銀發的黑澤教授笑着點了點頭,輕輕握住了桑田誠的手,同款的銀色對戒在兩人的左手上閃過一道銀光。
柯南心中湧起一股異樣,他目光閃爍,仔細審視着面前的黑澤陣。對方在桑田誠解釋時,隻是微微颔首,金絲眼鏡後的眼神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提及傷痛時的窘迫或悲傷,也沒有刻意回避。當桑田誠的手輕撫他後背時,他甚至微微偏頭,嘴角似乎還牽起了一抹弧度。
這種親昵的互動流暢自然,帶着長期生活形成的默契,絕非臨時表演能僞裝出來的。
柯南一眼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真實關系。
兩人穿的是一模一樣的風衣,相似顔色的内搭,同款但是不同色的高級手表,再加上兩人之間密不可分的氛圍。很顯然,這是一對家境優越的同性伴侶。
原來如此……柯南緊繃的神經被自己的推理說服了大半。心因性失語,在醫學上是存在這樣可能性的。一個大學教授遭遇意外事故,受到刺激,也并非不可想象。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監控……阿陣是這麼說的。”
黑澤教授熟練地打着手語,一看就是有過長時間使用手語進行交談的經曆;桑田先生含笑替他翻譯,眼神和語氣都自然流露出親近和保護。
柯南心中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黑澤陣是琴酒的可能性降低了——像琴酒那樣冷酷的殺手,怎麼可能會去扮演一個啞巴?還是和另一個男人扮演如此親密的戀人?況且當桑田誠觸碰他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抵觸的反應,而是以一種近乎溫順的姿态接受了另一個人的安撫。
‘看來應該是我太敏感了。’柯南心中長長的歎了口氣,甚至對自己的過度緊張感到一絲羞愧。隻是一個同樣擁有罕見銀發,名字發音相似的大學教授罷了;隻不過是不幸遭遇了意外事故,無法發出聲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