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發什麼發什麼,隻要别帶我名字,我才不管你。”蔣一茉摸來遙控器,打開電視。
聽他那邊些許嘈雜,又問:“你在外面?”
“吳南想逛國博,叫我陪他,我走累了,現在坐在2樓咖啡館,點了一杯美式,給你打電話。”紀複白乖乖彙報日常。
“吳南呢,在你旁邊?”蔣一茉倏地坐起來。
紀複白聽出來她話裡的緊張,笑了笑,說:“他還在逛,等會兒我再去找他。”
蔣一茉這才松口氣,“嗯”了聲。
紀複白說:“我給你買了兩個鳳冠冰箱貼,一個金屬的,一個木質的,回頭和耳機一起給你拿過來。你昨晚聽完我告白跟撞鬼似的,溜得那麼快,耳機都沒來得及還你。”
蔣一茉道:“不用,冰箱貼你自己留着吧,至于耳機,我這兒反正還有一個,一個也能聽。”
紀複白:“冰箱貼是我想買來送你才一早去排隊的,排了好久,你忍心拒絕嗎,好姐姐?”
紀複白叫這聲姐姐時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很怕人發現似的。
聽起來想跟她撒嬌,又因為周圍人多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給蔣一茉聽笑了。
蔣一茉:“誰是郝姐姐,我不姓郝,我姓蔣。”
紀複白:“你姓壞,壞姐姐。”
蔣一茉:“……”
紀複白:“……”
電話裡突如其來一陣沉默。
紀複白在咖啡館裡趴下了,臉埋進手臂,隻剩紅紅耳朵露在外面。
這居然是從他嘴裡講出來的話,殺了他吧。
又過去一會兒,電話裡終于響起蔣一茉的聲音,在那邊忍不住樂:“不好意思,剛剛跑去吐了一會兒。”
紀複白也在這頭無聲的笑,十分無奈,又輕聲道:“别躲我,行嗎,我隻是喜歡你,我犯什麼錯了嗎……”
他越說語氣還越委屈,蔣一茉無法想象這個平常一副心高氣傲姿态的少年委屈起來什麼畫面,心裡一陣不忍,說道:“好了好了,你隻要正常一點,我不會躲你。”
紀複白:“什麼叫正常?”
蔣一茉:“在朋友圈發什麼紀複白喜歡蔣一茉這種話就不正常!”
紀複白樂道:“不發不發,别害怕,我跟你保證,追到你,我再發,好不好?”
蔣一茉哼哼兩聲算同意,靜了會兒,又問:“紀複白,你喜歡我什麼呢?”
紀複白沉默兩秒,說:“下一句是不是:我改還不行麼?”
蔣一茉笑了下,“沒有,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麼不去試試對同齡人感興趣,你們更有可能。”
紀複白掃一眼此刻咖啡館裡所有的人,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年齡,其中不乏和他年齡相近的女生。
不管是逛展還是坐在這裡,跑來跟他搭讪的女生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過?”他的聲音裡有一股無力。
正因試過才知道,非但沒用,内心深處反而更加恐慌和煎熬。
恐慌是因為必須隐藏這份心思,煎熬是因為無數個時刻都有想讓她知道自己心意的沖動。
但,盡管他可以不屑當什麼三好學生,他可以是青春期叛逆,他可以是少年沖動荷爾蒙作祟。
可蔣一茉,必須是清清白白端端正正的優秀老師。
所以沒畢業前,他把一切都壓在心底最深處,半點痕迹不敢洩露。
蔣一茉聽到那邊有人在叫“小白”,聲音聽起來像吳南。
“你們繼續逛吧,玩兒得開心,我先挂了。”她趕忙說道,馬上就要挂電話。
“等會兒,”紀複白喊住,“你來麼?”
蔣一茉:“來哪兒?”
紀複白:“來找我玩兒。”
蔣一茉:“不來不來,我還有事呢,挂了挂了,拜拜。”
紀複白:“……”
紀複白的話還沒說完,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心裡直歎氣。
一擡眼,吳南帶着兩個女孩兒來到他跟前,一個是常美,另一個是常美朋友。
“這麼巧。”他道。
吳南笑道:“是吧,這麼大個北京城,這麼大個國博,竟然還能碰見。”
說着又看常美一眼。
兩個女孩兒今天都有化妝打扮,也不再紮馬尾,披着精心做過造型的長卷發,比畢業前在學校時更出挑。
紀複白道:“喝什麼,我請客。”
“我就知道你要請客,所以叫上我朋友,一起來敲你一頓。”常美笑說。
她按住朋友肩膀,讓她坐在紀複白對面,問了她喝什麼,自己跟吳南去點喝的,紀複白跟過去掃碼結了賬回來。
女孩兒伸出手,笑道:“我是甄晨,每次都排在你後面,總考年級第二的5班班長。”
紀複白看眼她手,淡淡道:“我是紀複白,握手就不用了。”
甄晨收回手,臉上倒是沒有一點被拒絕的失落,緊接又問:“你對我有印象嗎?”
紀複白搖頭。
他從來不看年級排名,他回回都是第一,沒什麼可看的,也不太關注後面想要超越自己的都是誰。
甄晨這會兒倒有點失望,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過,立刻又道:“沒關系,從此刻開始,你就對我有印象了。”
紀複白沒什麼反應,低頭喝了口咖啡。
等吳南和常美端着喝的回來,四個人在咖啡館坐着聊天,對了對部分□□。
常美和吳南越對心越涼。
紀複白和甄晨的答案幾乎都一緻,隻有數學最後一道選擇題,兩人選的不一樣。
紀複白解釋了自己為什麼選擇A,甄晨聽完,盯着他那張臉道:“好吧,算你赢,不過不是答案Y=X赢了,而是你這張認真起來更帥的臉赢了。”
常美捂臉,拉了拉閨蜜衣角,湊過去小聲道:“含蓄點兒行嗎?”
紀複白對這類誇獎習以為常,反而帶點自嘲回應道:“你要這麼說,那我赢得還挺不光彩。”
甄晨托着臉,笑得越發開心,依舊盯着他看。
紀複白今天穿了一件灰藍色T恤,和黑色工裝褲,給人很有安全感的寬肩和胸膛是天生衣架子,一件再簡單不過的T恤在他身上也成了天價奢品。
他長腿随意往前擱着,甚至踩到了她旁邊來,腳上是一雙嶄新的藏藍色白紋Adidas運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