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茉的雙腳又站到踏實的地闆上,卻還有懸空感,像走在棉花上,每一步輕飄飄軟綿綿,甚至左腳絆右腳差點摔一跤,被紀複白及時拉住,沒摔地上,倒是摔在他懷裡。
蔣一茉:“……”
蔣斯源正好進店,想問是不是該回去了,撞見這一幕,笑道:“姐,怎麼還平地摔呢?兩瓶養樂多就給你幹醉了?”
蔣一茉瞪他一眼,回頭,又瞪紀複白一眼,感覺兩隻眼睛都不夠用了,恨不得全身都是眼睛,瞪死他。
想想那畫面,又覺得怪驚悚,她甩甩頭,沒好氣道:“關店!走人!”
紀複白和蔣斯源在指揮下關好店面,一左一右跟着蔣一茉回家。
文娟正在炒最後一個菜,剛說要給他們打電話,見他們回來了,叫趕緊洗手吃飯。
四人圍坐一桌,喝着從店裡拎回來的一提啤酒。
本來隻是助興用,蔣一茉卻一邊托臉聽着文娟講他們三個小時候的事,一邊把自己喝得微醺。
她一喝多就上臉,臉上兩團绯紅,鼻尖也紅,耳朵也紅,下巴尖兒也染點紅暈,一雙眼睛水汪汪又帶點迷離,不再躲閃,一個勁兒盯着對面紀複白。
紀複白也回望她。
視線的糾纏,像在接一場隐形的吻,目光掃過的地方,都好像被親吻愛撫過,一陣灼熱。
蔣斯源掏出手機給蔣一茉拍照,笑道:“姐,你怎麼一喝多,臉就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蔣一茉拿眼瞪他,“你還長得像猴子屁股呢。”
蔣斯源無所謂道:“咱倆可是親姐弟,罵我就是罵你自己,嘿嘿。”
蔣一茉:“嘿你個頭。”
蔣一茉閉上眼,倒在了桌上,“咚”地一聲。
文娟吓了一跳,笑道:“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不聲不響喝這麼多。”
紀複白立刻想去扶,可文娟和蔣斯源在這兒坐着,怎麼也輪不到他,他按住自己坐下了,說:“時間不早了,阿姨你們早些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蔣斯源說:“你今晚就在這兒睡呗?”
文娟也讓他留下,說讓他睡蔣一茉的床。
蔣一茉這時擡起頭來,皺眉喊道:“我看誰敢睡我床?”
文娟笑說:“總不能讓他再跟你弟擠一張床吧?這倆現在可不像小時候,現在一個二個都是大塊頭。”
“睡沙發,睡地上,再不行,就拿衣架把他挂牆上……”
蔣一茉口齒不清地嘟囔道。
紀複白:“……”
紀複白揚唇失笑,心說好你個蔣一茉,等我真睡到你床上那天,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文娟笑道:“小白,你别介意,你一茉姐她喝多了。”
紀複白:“不會,阿姨,其實就算挂牆上我也想留下來多跟你們待一會兒,但是,明天我大伯……也就是我爸媽,他們從上海過來,所以今晚就不留宿了。蔣斯,扶你姐去睡吧。”
“噢。”蔣斯源抱一隻胳膊,把蔣一茉扶起來,蔣一茉指着衛生間方向道:“先扶我去洗漱……”
紀複白最後看眼蔣一茉,又再跟文娟打過招呼,換鞋出門,下樓回家。
他在附近便利店買了兩闆養樂多,獨自回到空寂的家,把養樂多放到冰箱裡,又拆了一隻,邊喝着邊上樓回卧室。
走到書桌旁時,養樂多已經喝完,他放下空瓶,坐在一邊,盯着小小一隻瓶子看了一會兒,翻開手邊一個筆記本。
【從今天起,每喝空一瓶養樂多,是不是就相當于跟你接過一次吻了,蔣一茉?——紀複白】
紀複白用蔣一茉送他的鋼筆靜靜地寫下這句話,合上本子。
那是一本他專門定制的深藍色的硬殼筆記本,封面上大片留白,隻在正中靠右位置有一行白色印刷小字,雖然是印刷,用的也是他的字體。
他給這本筆記本命名為——《養護茉莉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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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一茉洗漱完,臉上冷卻不少,也舒服多了。
其實她沒怎麼喝醉,隻是沉迷于那種微醺的感覺。
那種,清醒地看着自己發癫的感覺。
蔣斯源把他姐扶上床,又去幫媽洗碗,最後洗完澡,換上一身睡衣才回到卧室。
他順便給她姐倒了杯水放在床頭,蔣一茉突然睜眼,給他吓了一跳。
“我靠,你沒睡着啊?”蔣斯源差點把杯子都摔了,“你下次睜眼能不這麼恐怖嗎,慢慢地睜開行不行?”
蔣一茉:“怎麼慢慢睜,你給我個示範?”
蔣斯源閉上眼給她做示範,兩隻眼睛卻看起來像抽筋似的,人也像個大傻子。
蔣一茉在床上滾來滾去地笑,“你腦子是什麼時候被人摘掉的哈哈哈哈哈……”
蔣斯源撇撇嘴,回自己床上睡覺。
蔣一茉突然又叫住他,語氣認真:“源源,”
“嗯?”蔣斯源人在自己陽台的小卧室,探個頭出來。
蔣一茉盯着天花闆,問他:“你喜歡過,不能喜歡的人嗎?”
蔣斯源想也沒想:“哪有什麼不能喜歡的人,天王老子我也敢喜歡。”
一想,哪裡不對勁——
“不對,老子是直男,天王老娘我也敢喜歡!”
蔣一茉歎口氣,嘀咕道:“問你算問對人了。”
蔣斯源:“誇我還是陰陽我呢?”
蔣一茉:“當你聽不出來的時候,答案通常是後者。”
蔣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