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隋羽的眼皮一直在跳,不管白天黑夜,不分各種場合,快把她的眼珠子跳成鬥雞眼。
不隻是眼皮,她的思緒緊張紊亂,心神不甯,心髒猶如被吊在懸崖上,蹦迪似的忽高忽低,大起大落。
那件事懸而未決,像把刀子懸在她的頭頂,偶爾晃動卻遲遲不掉落。
庚煜已經許久沒有再聯絡她,她也不敢再主動惹腥。
她把聯系庚煜的那隻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删了個一幹二淨,免得監控一事查到被波及。
然而,她沒想到,去年别墅的監控仍被保留至今;她也萬萬沒料到,那就千躲萬躲監控死角,她還是被拍到了畫面。
那天傍晚,她放學回到易家的别墅,被告知隋家人在隋家别墅等她。
她踏進大門,立刻察覺到屋裡的氛圍不同尋常,隋父出差歸來,匆忙地連工作手提包都被暫時擱置在沙發邊,神色凝重地與隋母交談。
隋澤與言倚雲坐在沙發的另一側,前者殷勤地給後者倒一杯白開水遞過去。
隋羽見狀,暗地裡嗤之以鼻。
易家的傭人站在客廳裡,整齊地排在兩排。
先前來過家裡的那兩個警察也在,見她走來,目光轉到她的身上。
隋家夫妻的交談也因此結束。
女警向隋家夫妻點頭,轉向隋羽,調出去年九月份的一小段監控畫面,語氣溫和地說:“小羽同學,這個男人你認識嗎?”
隋羽看向那台筆記本,畫面顯示一個拎着工具箱的中年男人在别墅區門口的背影。
她面上不顯,心裡卻咯噔一下。
“不認識,我沒有印象。”隋羽神色自若地搖頭否認。
警察又拉動畫面,這回是在易家别墅的花園拐角,走在中年男人前面的正是隋羽本人。
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
她靜了一瞬,神情如常地解釋說:“我想起來了,去年我見過他,我的電腦壞了,他來家裡過來修電腦。”
女警與同事交換了個眼神。
“難道是這個人在房間裡安裝的監控嗎?”隋羽扭頭看向言倚雲,驚訝地問,“小雲,你認識他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幹啊?”
言倚雲捧着杯子忙喝水,沒有應聲。
站在第二排左二的一個保姆兀地出聲道:“夫人,我想起來了,這個男的我也見過。當時小羽小姐說他是修電腦的師傅,從外面帶進來,我還上樓給他送過水呢。”
修電腦的師傅,多麼完美的理由,甚至他在物業登記簿上寫的也是同樣的理由,隻是警察按着上面登記的身份證和手機号,發現全是假的。
這個結果很可疑,更加佐證了這個人有貓膩。
另一個警察上前點點屏幕,嚴肅地問道:“小同學,你是怎麼找到這個男的嗎?”
隋羽皺着眉頭開始苦苦思索,語氣不确定地說:“其實我不太記得了,好像是一個同學介紹的。”
正當警察開口問是哪個同學時,她思索片刻後,又立馬搖頭否認,“不對,好像不是同學,是我在本地論壇看到修電腦信息。”
隋母交疊雙手,沉沉地開口:“小羽,你确定嗎?這件事非同小可,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隋羽靜了一瞬,有些苦惱地搖搖頭:“媽媽,我真的有點記不清了。”
隋母:“物業管家往家裡打過電話,那通電話是你接的,你确認過後,那人才進來。”
空氣仿佛凝滞了那麼幾秒,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隋羽身上。
言倚雲終于放下杯子,微微側首看過去。
隋羽的面上漸漸湧起不可思議的神情,睜大眼睛說:“媽媽,您是在懷疑我嗎?您覺得是我指使人往小雲房裡裝監控嗎?可是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她的眼眶濕潤,邊緣漸漸溢出一圈委屈的淚花。
她用手臂抹了下淌下來的淚珠,“我知道我不是爸爸媽媽的親女兒,你們懷疑我很正常,隻是真的不是我,我雖然平時脾氣不好又任性,但我不會幹這種惡毒的事情。況且我和小雲關系那麼好,我不會害她的。”
隋母的臉上半是驚訝半是微窘,“我不是……”
話還未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那聲音清脆悶響,落入耳畔,都忍不住讓人想發問,膝蓋碎了嗎?
言倚雲驚呆了,隋澤亦如是,屋子裡所有人都是一副萬萬沒想到的神情。
她還真沒看出來,原主這麼能屈能伸,看來重活一世,令她痛改前非。
隋父率先起身,歎口氣把她拉起來,“小羽你起來,你媽媽她不是那個意思。”
下一秒,言倚雲站穩後向一側撲過去。
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走投無路間猛然發現一根救命草藥,努力想讓自己活下去。
言倚雲來不及躲避,被她扯着手臂,哭着陳述,那架勢仿佛窦娥附身替她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