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倚雲不知道庚煜被多少鳥屎光顧過。
因為到後面,鳥屎就像一場專門下給他的雨,精準地下在他的頭上、臉頰和肩部,他的上半身裹滿臭味飄逸的鳥屎。
經過的行人無一不露出震驚的表情,擰着鼻子皺着眉快步跑過,生怕被他波及。
言倚雲甚至都看不清晰他是什麼表情,她不自覺地挽着身邊人的手臂,稍稍晃了晃。
有點興奮,有點驚訝,還有點爽快。
然後,巨大的“鳥屎”移動了,氣味不斷地向他們飄過來。
言倚雲捂着鼻子對易清曜說:“我們走吧。”
易清曜目光極淡地從“鳥屎”掠過,隐約現出幾分嫌惡和不以為意。
“言倚雲。”
“鳥屎”開了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緊繃,仿佛暴雨前的沉悶空氣。
易清曜擋在她身前,遮擋住那道視線,冷冷地回望。
債多了不壓身,屎也一樣。
庚煜索性抹一把臉,歪着腦袋看向躲在後面的言倚雲,忽地笑起來說:“這就是你給我的禮物?讓我猜猜看,你是怎麼做到的?”
語氣笃定,目光陰鸷,嘴角一寸寸地下跌,庚煜把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這是你的金手指?換一種說法就是所謂的特異功能?我很好奇你能用特異功能殺我嗎?應該不能,不然我怎麼能勞你動用絕技?”
他原想摸下巴,轉念思及他此時的一塌糊塗,不成樣子,“小倚雲,你到底是什麼人呢?我很好奇你原來的那個世界。”
言倚雲的心髒蹦得飛快,她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
她對易清曜搖頭道:“你看,好端端又瘋了一個人,我們還是走吧。”
庚煜意料到她的反應,又是一笑。
重活一世,當初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到如今他全都明白了。
前世他機關算盡,動用各種方法,做了萬全準備,最後還是敗得一塌糊塗,不甘地死去。
難道就因為他不是那個天選男主,他就該落敗給姓易的?
如今他重來一次,他就不信他還能敵不過所謂的男主。
眼看着言倚雲挽着那個男人的手臂轉身離開,他陰沉沉地瞪着,沒追過去,隻提高音量喚道:“易清曜他知道你的身份嗎?他知道你的芯子都換了個底朝天嗎?”
醫院的安保人員很快過來了,不遠不近地停在四五步之遠的位置,為首的保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請問您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帶您去洗手間梳洗一下嗎?”
言倚雲和易清曜重新拐入急診大堂,依舊是鬧哄哄的場面。
易清曜問道:“剛才那鳥屎,是你弄得?”
言倚雲輕哼一聲道:“便宜他了。”
易清曜:“今天這事是他幹的嗎?”
言倚雲點頭,眼神四顧流轉,“是他,他把劇情提前了。這事原本在易陽畢業後才會發生,如今對象換成了你,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易清曜:“嗯,萬事小心。”
“問題不大,小霸王會保護我們的。是不是?”言倚雲問系統。
但奇怪的是,系統第一次沒有秒回她,隔了好久才斷斷續續地說了句什麼話。
他們在醫院待了快兩個小時,等到司機脫離危險,管家請了護工在醫院照顧司機。
易清曜和言倚雲,與後趕來醫院的易陽梁湘兩人在外面尋了一家餐廳吃晚飯。
另一處,庚煜被醫院的保安請去一處洗手間洗漱。
庚家的管家在門外侯着,強忍着那股味道,把幹淨的衣物遞進門縫。
待門合上,他捏住鼻子,扇了扇,往遠處走了幾步,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洗手間内的庚煜陰沉着臉,套上衣服,左右嗅着,那股屎味仿佛揮之不散,像一張牛皮膏藥緊緊地粘着皮膚。
“嘭!”面前的鏡子碎了一地,鏡子裡的那張臉龐破碎又猙獰,盥洗台上,一株綠蘿在一堆碎玻璃渣間安靜地出水躺着。
他從兜裡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言先生,這麼快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庚煜把玩一顆碎玻璃,“認不出我不要緊,隻要别忘了我們計劃,今天打給你,是要把計劃提前,你那邊盡快準備。”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庚煜狠戾地勾起唇角,“放心,我對那些身外之物不敢興趣,我隻要他們死。”
挂了電話,他擡手嗅了嗅指間的那顆玻璃,随手扔進盥洗盆内。
另一處,易陽喋喋不休地念叨他哥,不要忘記明天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