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哲熙看了眼沒有标簽的毯子,上手摸了摸,質感很熟熟悉——這絕對是姜棠自己從遊戲商城裡偷偷買的,隻不過這大小可比黎景思買的那條大很多,足夠裹下兩個人。
就這,還說自己是新人?應哲熙輕笑一聲,得到一道疑惑的視線。
姜棠殷勤地鋪着床墊,把原本房主的東西撤下來放在一邊,别說上面積了灰,光是想想讓應哲熙睡别人用過的東西,就讓姜棠覺得難以忍受。
于是他悄悄去車上撿了一個空的行李箱,往裡塞了不少生活用品。也是因為這箱子裡沒有東西,才沒被玩家拿走,不然姜棠還要考慮怎麼把裝東西的容器合理化。
應哲熙躺上床,身邊就突然擠上一具溫熱的身體,雖然看不清姜棠的臉,但是還是能從語氣中感受到他的興奮,“哥哥,我們擠擠。”
青年似乎有些不太習慣,稍微往後縮了縮,與姜棠拉開一點距離。
姜棠也不着急,像是沒察覺到青年的動作似的,還在快樂地喋喋不休,“哥哥,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在一張床上睡覺呢,以前都是和别的玩家保持距離的。”
“因為我還是新手玩家嘛,沒有那麼多的經驗。不過我聽說有很多玩家在遊戲裡待得久了,為了上升不擇手段,連那種事都會同意,那些混到高級玩家的人很少有幹淨的。”
姜棠在心裡補充,自己就是那個少數幹淨的人,他可從來沒有和别人亂搞過,之前觊觎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收拾了。
這并不是姜棠的空穴來風,在遊戲裡,美貌也可以成為一種交易的資源,但如果隻有美貌而沒有别的底牌,販售美貌者通常會落得一個悲慘的結局。
應哲熙目前為止認識的高級玩家也就黎景思這麼一個,姜棠的話就是在暗戳戳地給青年上眼藥。應哲熙有些無奈,翻了個身,原本背對着姜棠,現在卻是面對面了。
三十年前的建築,渾濁的玻璃上貼着劣質的紙,用來抵擋來自外界的光線。但月光還是能穿過這樣的玻璃,即便變得微弱,青年或許什麼也看不到,但高級玩家的夜視能力讓姜棠能夠很清晰地觀察到青年那張優越的臉蛋。
那張精緻的臉就這樣擺在姜棠面前,像是造物主的得意之作,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柔和。順着應哲熙的動作,似乎還傳來一陣輕微淡雅的香氣,若有似無,輕飄飄地勾在心上。姜棠隻覺得自己的語言貧瘠,難以描述。
隻是呼吸一下子亂了。
似是驚豔,似是心動,但又好像遠非如此。
姜棠的喉結動了動,心中癢癢的,堅定自己更該給情敵抹黑了,他接着說道:“哥哥,你要是遇到高級玩家,多留一些心眼總是不會錯的。”
“有些高級玩家甚至會強迫弱小一些的玩家,手段高明者甚至騙身騙心,等玩夠後再利用副本解決後患。哥哥,你長得那麼好看,要小心些啊。”
正想讓姜棠安靜些的應哲熙沉默了,就是說,難不成姜棠把他自己踢出高級玩家的範圍了?還是說,他是借着信息差才敢這麼說?
黎景思甚至被打成了想要騙身騙心的角色,應哲熙覺得有些好笑。
如果他真的是很好被說動的小白花,現在已經開始回想和黎景思相處的事情了。
“高級玩家裡,應該還是有好人的吧……”青年似乎想到了具體人物,有些遊移不定地說道。
還不知道應哲熙在暗戳戳給自己下套,姜棠隻以為青年是聽進去了他的造謠,再接再厲道:“壞人是不會把心思寫在臉上的,高級玩家之所以能成為高級玩家,有一個原因是他們很會僞裝。”
“是這樣嗎?”應哲熙故意裝作一副被說動的樣子,強行按捺住笑意。
周圍太安靜了,這個荒村裡似乎沒有别的生物存在,别說是夏天的蟬鳴,樹上的飛鳥,連風都難起一絲,毫無聲響。這讓姜棠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湧動如擂鼓的心跳。
他們兩個靠得太近了,姜棠甚至能看到青年柔順的發絲貼在臉頰上,臉頰軟軟地搭在枕上,整個人顯得柔弱又無害。
姜棠隻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紅,慶幸于光線的微弱,青年就算睜着眼睛,視線也是沒有聚焦的,發現不了自己的失态。
“是。”姜棠出聲,意識到聲音變得沙啞,連忙清了清嗓子,“咳,大部分高級玩家是這樣的,但說不定還有潔身自好的存在。”
姜棠沒有把話說死,畢竟日後等他真的追到青年,他是高級玩家的事情肯定瞞不住,還是要給自己留下一點餘地的。
青年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姜棠說的話,又像是困倦了想要睡去。
姜棠也就沒有再出聲,隻是耐心地等待着,不知過了多久,青年的呼吸終于變得均勻緩慢,他才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應哲熙對自己的話信了幾分,但在這個副本裡要一起待幾天,姜棠覺得隻要自己堅持不懈地給對方上眼藥,應哲熙和他那個圖謀不軌的室友總會有關系破裂的一天。
還好青年不知道那個室友對他的心思,姜棠支着手臂,動作緩慢地坐起身,垂眸看向青年的後頸。
在黑暗中,視野裡的色彩幾乎消失幹淨,那片紅痕也随着時間而淡去,起碼此時,姜棠看不清那抹豔紅。
可他知道,它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