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人捕獲到的,竟是一條幾乎絕迹世間的大妖,銀鱗蟠龍。
這種蟠龍雖然屬妖族,卻生性高潔,不喜俗世的繁華,早在萬年之前,遷徙至人迹罕至的北境雪山。
因為這種龍極難動情,對待愛侶又極其專一,故整個種族的繁衍速度不及其他妖物,長期以往,數量不足數百,已經瀕臨絕種,卻因為妖力高強,在妖族遍地的北境極寒之地,享有很高的地位。
束發男子待要去追,薛儀轉瞬擋他跟前。
他道:“放了他。”
那人斥了一聲:“多管閑事!”說罷往右邊尋了個空檔,追了上去。
薛儀抿了抿唇,随之以一個極快的身法,又閃身擋在前面,擋了他的去路。
龍族向來與道修一脈并無過節,可不能因為這個魯撞修士,讓兩方結下仇怨。
“好啊,想阻我,那要看你本事了!”男子似乎把打架鬥毆看做樂趣一般,當即抽出一把黑身長劍,要與他一戰高低。
薛儀見他将注意力轉移開來,當即抽出一把靈劍,身形靈巧地躲過那一記殺招,左手一揚,掐出數個火焰術彈射出去。
對于這種小玩意,那人自然不放在眼裡,反而在這種低階伎倆中解讀出某些“輕視”的意味,不禁戰意大生,橫劍劈開火球。
待黑煙散去,眼前阻攔他的修士竟然憑空消失,不見一點蹤影。
中計!
那人意識到這一點時,立刻調動起神識,搜索附近的動靜,然而,哪裡還能找到一絲靈氣波動!
看來那位修士,并不隻是修為“不錯”的程度?
強烈的好奇心讓他迅速從這種憤怒中鎮定下來,他猜測對方必然會去找那條龍,據為己有,于是改為搜尋那條白龍的氣息,一路窮追而去。
那白龍此前已經鬥纏得筋疲力盡,卻強撐一口氣飛了幾公裡,直到力歇跌落,如此高空下來摔得七暈八素,傷勢越發嚴重。
等薛儀趕到時,蟠龍應和着隆隆的雷聲,仰天哀鳴一聲,直直摔落在巨大的瀑布下,激起巨大的水花,化作了人形。
黑發飄蕩在白花花的急流中,很快随着身體沉了下去,清澈見底的水潭顯得冰冷刺骨,薛儀跳入水中,把這個奄奄一息的人撈了起來。
剛到岸上,白龍很快醒了,看他半抱着自己,不禁一臉的茫然。
薛儀松了一口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聽了他的問話,那人耳朵似乎輕微動了動,随即渾身一震,抓着他的衣襟,一排白牙作勢就要咬将過來。
薛儀看了看他瞪着自己的樣子,才想起來,這人,不就是拍賣會上與他鬥價的藍衣公子麼?!
“都是因為你,都···都是因為你!”那人因為用力過猛,扯動内傷又吐了一口鮮血,一邊指着薛儀,一邊擦着嘴巴的血迹罵道。
“因為我?”薛儀實在沒想明白,也隻是任由他罵。
這時候,一行人不顧雨勢趕至,為首一個女子見到地上的人一絲|不挂,連忙捂住雙眼,大叫道:“表哥我、我什麼也看不見!”
那原本叫嚣着的人一愣,不禁臉色通紅,趕緊背過身去。薛儀見他總算冷靜下來,隻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衣物,丢了過去。
“你既然沒事,我便走了。”
他見到有人前來接應,也不便耽擱行程,轉身就要離開。
妖物化為人形時,穿衣那叫一個熟練,隻是眼下這條龍真有些笨拙,還邊忙活着穿,邊将薛儀拉住:“你等等,你、你别想走!”
薛儀腳步一頓,望着半空。
那束發男子已經趕到,正望着兩人撲哧一笑,忍不住打趣道:“原來是情郎見情郎,才出手相幫。啧啧,是在下愚鈍,不知高人有這心事。”
“你胡說八道!”白龍與他旁邊的女子同時憤怒地控訴道。
相比起他們的羞憤,薛儀的反應倒十分鎮定,畢竟在現代社會浸淫二十多年的人,對于這種程度的玩笑已經刀槍不入了,也是淡淡笑道:“你若想打架,也不用這般激我,我與你打便是了。”
“好,爽快。”那男子大笑一聲,道,“我看你的底氣,也确實不是金丹修士的做派,不知閣下到底藏了多少層的功力?”
薛儀不作回應,僅從錦袋中取出一把長劍,握在手上。
雷聲淡淡隐去,驟雨稍停,清新的草木迸發出雨後的清香,束發男子看着山林中矗立的青衣人,那一派風輕雲淡,已然具有并肩天地的巍峨。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人手中的劍上,心中的震驚已經達到了極點。
百丈蓮,以劍身蓮影灼灼,流光溢彩,如天上瑤池碧波中最為清潔淡雅的魂魄而得名。
如此美劍,隻需一眼,已經不會忘記。
那人隐隐又笑,緩緩抽出自己腰間的寶劍,不禁心下激蕩道:“這下還真是,不虛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