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隻是最近勤快些罷了。”他忙擺擺手道。
薛儀瞥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少年,任誰能想到,别人口中赫赫有名的魔尊閣下,此時正平靜的躺在這處?
三百年前,以穆落為主角的故事還沒有開始。在那之前,昊月已經從一個寂寂無聞的魔族人,一路披荊斬棘,于腥風血雨中奪取了魔域的至尊之位。
這個曾經存在與他腦海中,并通過他的筆賦予了生命的世界,究竟開始于哪一刻?究竟是無限遠的真實宇宙中,還是他打開眼睛的那一刻?
經過上次境界的跌落,他在深入想這些本質問題的時候,變得異常謹慎。
如果他覺得這些人物和情節不是真實,甚至要以此來否定整個世界的存在,那麼,是不是該先否定一下,正存活于這個“虛假”世界中的自己呢···
事實上,這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思考。
突然,他眉頭一動。
“怎麼了?”
“有人在攻擊我設下的禁制。”
“你在什麼地方布下了禁制麼?”風夕有些困惑,又馬上猜到:“啊,是陳老闆那邊出事了?”
“嗯,對方的攻擊對于禁制本身無關痛癢,倒像是···”他猛然推開窗戶,看向外面,“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等薛儀幾人尋至先前停放馬車的地方,卻見到強盛浩大的法術禁制外圍,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正抓起手邊的石頭,不斷砸向法術的邊界,最終均被法力所震碎。
“她看着有點眼熟?”風夕背着少年,往上颠了一下,忍不住偷空看了一眼。
薛儀将那女子扶了起來,撥開了她面上的鬓發:“是白龍的表妹。”
對方神志稍微清醒,在見到他時,抓緊他的衣襟,語氣虛弱道:“救救他!求您···”似乎情緒過于激動,還沒說到幾句,竟然渾身一軟,暈了過去。
薛儀撤了禁制,将她抱進馬車中,對衆人道:“你們先替她包紮傷口,我到附近查看一下。”說罷很快離了馬車。
風夕放下少年,從錦袋中搜出幾瓶藥膏,幫忙處理傷勢。
劉七爺見了那受傷的少女,不禁訝然道:“怎麼是宋小姐?”
陳老闆為了騰出馬車的位置,站在駕車座上,聽他說法,又低聲問向與他擠在一處的蕭護衛:“哎,你家七爺認識她?”
護衛看了那女子一眼,點點頭道:“她是劉洲城宋家的千金,宋岚。”
陳老闆聽見這個名字,頓時如雷貫耳。
宋家,在整個鐮州都是有權有勢的家族。
劉七爺皺了皺眉頭,對一旁忙碌的人道,“我與這丫頭有點淵源,請風修士一定要救活她。”
“這種傷我還是在行的。”風夕平日喜歡尋人對戰,大小傷受過不少,纏繃帶的手法十分娴熟,一邊忙活,還不忘開玩笑道,“聽陳老闆說,你是開藥鋪的,要不你也試試?”
“抱歉,”劉七爺想到自己不靈便的手腳,也怕有個閃失,才道,“還是勞煩風修士了。”
“啧。”風夕不知看到什麼,突然收了手。
陳老闆又八卦地問他怎麼了。
肖越雙手抱胸,掃了他一眼,終于平靜地開口道:“她胸口處挨了一刀。”
雖然如今是救病扶傷之時,不該心有挂礙,然而始終不是專職醫師,這病人還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于是一車子男人頓時氣氛尴尬,紛紛面露難色。
“我自然是不介意,不過就怕她醒來發現,到時候找我算賬,這可不好辦。”風夕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難事,“師尊讓我在鐮州切勿欠了因果,影響修行。她若讓我負責,難道要我跟她結婚生子?”
陳老闆咳嗽一聲,道:“風修士,我看您也不像是婆婆媽媽的人,這個人命關天的時候,何必心存顧慮。”
“我剛剛已經給她服用了保氣丹,性命無憂。”他擺擺手,提議道,“我看,這個傷口就放着吧,我們趕到下一個城鎮,找個正經醫師給她治了。”
劉七爺剛要說話,衣袖卻猛地被人一拉。
原來昊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在他身後道:“讓我來吧。”
劉七爺年紀大了,也不敢見血光,這回聽得少年自動請纓,便道:“小公子剛剛醒來,要小心自己身上的傷···”
少年應了一聲,便将幾人請了出去。
此時,薛儀沿着大路行至幾十裡遠,很快見到一輛豪華馬車被破壞得支離破碎,側翻在地,周圍殘留血迹,顯示打鬥曾經非常激烈。
走進掀開馬車的帷簾一看,發現車内已經坍塌變形,也是空無一人,隻好閉目釋放神識,撲捉那些殘存的龍氣。
如此又追蹤了幾公裡路,行至一條大江,氣息終于完全散了。
等他無功而返時,衆人已經被請出了馬車,風夕快步走到他身邊,才告知他道:“那女子身上的傷,似乎是魔修造成的。”
薛儀點頭道:“她們的遭遇與屠村的描述非常相似,也不見了屍體,前後作案極快。看來這次對方有備而來,還似乎用了某種遮蔽氣息的功法,我剛剛憑借那道微弱的龍息,在大江岸邊也斷了線索。”
“果真是魔修?那我們怎麼辦呀!”陳老闆耳朵何其敏銳,因為擔心自己回去的路,立刻愁眉苦臉起來。
“這裡附近,還有沒有人口密集的地方?”薛儀問他。
“距離康城不遠,有一座更大的城。”陳老闆道,“仙師,您想如何?”
“燕回城是邊境處十分重要的商貿重地,不日還将有仙首盟的人在那裡聚集,是商議聯合西進抵抗魔軍之事。你們若還耐得住,加緊趕路的話估計一天能到。”風夕道,“···隻不知那魔修,還有沒有那個膽量,在我天元宗所庇佑的地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