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潇潇笑道:“什麼妖龍作亂,我們不知道,我們這裡卻還有别的事,隻怕不便久留了。”
說罷錯身又走。
那言閣弟子右手一招,數位黑衣迅速将兩人團團圍困,并道:“弟子可帶兩位前去會見盟主,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請二位莫再推辭。”
“你這是‘請’呢?”關潇潇冷哼一聲,反手将要抽出腰間軟鞭。
恭清和擡手按了按關潇潇的肩膀,輕輕搖頭,聯盟裡的大修最強不過化神階,在他眼裡,也不足為慮。
見二人願意配合,那弟子當即道一聲:“得罪了。”
于是伸手将兩人抓上一把飛劍。
此時江邊一處灘頭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群,各派大修們表情肅穆,眺望遠方,或者圍在一處,似在激烈争論什麼。
外圍一圈,都是聞聲趕來的一衆百姓,因為極少能有機會見到這樣成群的修仙者,這是都拖家帶口聚在外面踮足遠看。
幾名弟子将兩人挾持至此後,至岸上高地,向最前方一個白衣男子呈上了盟會令。
那人聽了彙報,回頭看了不遠處的兩人一眼。
這位盟主,有着一副如此貴美絕色的容顔。
關潇潇心下一驚,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氣度出色的修者,眸色中那一絲慣常的壓迫感,幾乎讓修士不敢正視,論起這天下能者遍地,絕頂的高手卻極少,那人的身份并不難猜。
“這位盟主年紀輕輕,功力卻深不見底,誠如外界所說,确實擔得‘天下第一仙’的名号。”關潇潇小聲評論道。
清和極目遠眺,并不接話。
許久沒有與修真一脈的高階修士會一會了,不過千年的時光,就又換了一批面孔。
可惜,卓然風姿之下,盡是命數單薄,功力粗淺之輩。
他們終究改變不了整個修真大陸正逐步走向衰落的命運…這種現狀,是從何時初露端倪的呢?
恍惚間,他想起有人也曾如他今日這般,眺望遠處,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容。
那人輕輕笑道:“清和你看,這些都是今年新收的弟子,你數一下,是不是多了兩個?”
他卻很不滿意:“啧,劍招學得形神不具,筋骨也差。”
“我看着,心性都是不錯的。”
“心性可以磨練,然而資質普通,恐怕難以與魔族抗衡,捍衛本派的正道修途。”
那人輕聲道:“有我在,定不會的…”
對于他最後的話,當時未曾細想,後來方知,他此話竟已含了決絕死志。
恭清和念及那人所行之道中,始終留存的純粹真心,不禁心口一痛,輕聲歎息道:“修真一途氣數已盡,又豈是人力能夠轉圜…”
關潇潇隻當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頑固,大概也看不上這些小輩,還說些危言聳聽的話,忍不住輕嗔一聲:“又在瞎說。”
俞修收回目光,便雙指夾着那塊令牌,默念了幾句複雜的咒文,語聲剛落,令牌瞬間綻出一道華光。
光芒在空中萦繞了半息,倏忽投入洶湧的江水之中。
“靈氣出自江水之中。”俞修垂眸低語,聲音沉靜得辨不出語氣起伏。
懷心長老當即接過令牌,仔細一探,才道:“那人莫非是要我們進入江中魔陣,前往彙合?”
另一位大修接口道:“這魔陣周圍太過平靜,怕是魔族故意使出的伎倆,隻想誘敵深入。”
“難道堂堂元嬰修士,還怕它一個區區魔陣不成?”
“不是統一過意見了麼,萬事以大局為重,切莫魯莽才是。”
正說着,忽而一陣靈壓從江底激蕩而出,惹得江中狂風大作,濁浪滔天。
衆人霎時間受到這股外力沖擊,當即祭出法器刀劍,紛紛眺望江水中心,待凝眸細看,渾身卻不聽使喚了似的,被這陣霸道的氣勢所威懾!
大陣被強行打開,瞬間激起了滔天的巨浪,兩岸的草木盡數被毀,博大的真元從陣心瘋狂外溢出去。
在場的高階修士看着江心的風雲變幻,盡皆色變:“隻怕來者不善?”
這次薛儀偷偷使用了化身修為的功力,沒想到沒有把握好分寸,差點連陣柱都毀了…他意識到用力過猛,正迅速收回威壓,勉強控制住紊亂的内息。
冰雪化水滴落下來,又迅速蒸騰而上成為水霧,阻隔了眼前的視線,薛儀剛收起靈劍,便察覺到幾道凜冽的神識,已經破空而來!
他猛然一驚,心道糟了。
“放心,不是還有我嗎?”風夕輕輕一笑,這一句話說得仿佛早有準備,正穩穩傳到薛儀的耳中。
隻見他此時,已經伸出了右手。
薛儀看了他一眼,突然福至心靈,同時松開了手中的靈劍。
在極短的時間裡,雙方默契地完成了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