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肖越尴尬地打斷道,“那麼大一個牌匾,我眼睛可沒瞎。”
薛儀擡頭看去,見暮色之中,有飛檐透出峰腰之間,還未近前,便已經感覺到此處靈氣濃郁,自與别處不同,那延綿古刹,皆為蔥郁密林遮蓋大半。
“如今天色将晚,再折回也來不及了。我們便往前面看看,尋個有瓦遮頭的地兒,過一夜再做打算吧?”劉七爺提議道。
一路撥開草木,中間因繞不過卧倒的巨型石柱,衆人被迫下了馬車,出了門樓,又在裡面發現數十個荒廢的窯洞,看起來是專門為留宿的俗家弟子所設。
這種留宿外門的習慣,也是接受人間供奉的一種,在一些偏遠小派,或者物資不豐的沒落宗門才能看到。住在此處的人,大都是與當年之事無關,那一場變故也似乎未曾驚擾此地。
“這樣一個無名小派,隻因當初出了一個化神期的女修,仙魔之戰剛一打響,正好能參與其中。”肖越說到此處,不禁慨然長歎,“如今想來,那化神期女修的來曆,必然與魔門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隻可惜我派那位真人,竟被這等小人所害。”
“乙雲與這南方諸派并無交集,肖長老卻知道許多?”聽他說出此話,薛儀心中頗感驚訝。
按理說,那些事隻是他書中一帶而過,如今千年過去,肖長老忽而有此感慨,倒似乎還未曾釋懷?
“聖雪峰那位老祖的事迹,是弟子在派中聽得最多的故事。”肖越回憶起來,“掌門師兄那裡,有一本記載乙雲諸位大修的生平傳記,是他初入門時,為庫藏長老所贈。每讀至此篇,師兄便甚是黯然,也是跟他曾為奇駿峰弟子,侍奉過老祖靈體有關吧……”
對于薛儀來說,無論是魔尊也好,肖長老也好,都是曾存在于書中之人物名姓而已;如果颠倒來看,原來他自己靈魂所寄居的原身,也不過是他們眼中的“書中人”罷了。
這樣想來,倒有十分玄妙奇特之感。
薛儀細想一陣,忽而問道:“你是說慎迦掌門,還有在奇駿峰中學道的機緣?”
“奇駿峰是侍奉老祖宗而設的重要分支,上一任峰主就是位德高望重的大修,師兄天資卓越,一開始被他收入内門,也是理所應當。”
“隻是後來聽說是修行出了點差錯,被他師尊轉薦元法峰中,我才得以與他共同學道。那時奇駿峰的修真資源與掌門直屬的元法峰也不分伯仲,哪知幾百年來,卻是沒落了。在奇駿峰大長老仙逝之後,陳道陽那家夥又是爛泥扶不上……咳……那個,不說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蕭護衛等人早早進去打點行裝,幾人在洞窟中席地而坐,夜色漸漸暗沉,烏雲蔽月,山中寒意更勝往日。
肖越自行一邊打坐去了,劉七爺主仆二人奔波一天,在車中颠得筋酥骨麻,也趁着早早安歇。
薛儀環顧一周,唯獨不見了昊月的身影。
他知道這人平日行事頗有分寸,也不十分着急,隻獨自拿着火煉石,去往正殿的方向慢慢尋了過去。
正殿左邊伸出一道走廊,一路往西至偏殿空地之中,果然看到一白色人影,正在花樹下靜靜而立。
他停下腳步,卻遠遠看那人回過頭來,對他說話。
“是梨樹,”少年的臉上,突然顯出一層莫測的神色,說道,“在這種地方,竟然也能見到,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