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儀暗暗調動體内真元結在掌心,掐出一個極耗心力的法訣。
霎那間,寒意延綿百裡,草木為之凝凍。
對方見此,也立刻揮出一掌,要正面接這一招。
兩力碰撞撕扯中,磅礴的妖力幾乎瞬間吞噬了薛儀的靈力,碾滅魂靈的強大妖力長驅直下,幾乎欺至身前時,卻轟然散在空中。
就連一直困住薛儀的法陣禁制,也因為這一下的沖擊而略有些松動,薛儀不及思索因由,當即駐劍于地,就要突破此陣。
直到對面的人忽而跌倒在地上,口中喚出了兩字。
“靖華!”那人低聲喚道。
薛儀渾身一震,猶如又聞得天上一聲雷鳴,這個名字就像某種躲避不及的咒語,喚得他渾身發麻,竟一時間滞在原地。
那人屈起身,單膝跪在地上,凄然一笑道:“你怎麼會以為,我能傷你分毫?”
薛儀臉色微白,不覺微微松開了劍。
因為他确實感覺到,那禁制剛一接觸到自己的靈力時,便轟然潰散。
這是怎麼回事?
“靖華…”那人撐起雙臂,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白色身影,“我是恭清和,不記得了嗎?”
“你躺在那個冰洞裡,一睡就是幾千年,他們必然沒有好好照顧你…”恭清和眼眶發熱,終是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低聲訴道,“我經常去乙雲打探,沒想到你已經醒來了,可你為何不來找我?”
薛儀冷眉一蹙,打斷他道:“抱歉,我想你認錯人了。”
“你都不記得了。”他跌跌撞撞又上前兩步,道:“靖華,他們什麼都瞞着你,慎迦那個混帳,你不要相信他!”
薛儀當即握緊長劍,怒斥道:“住口!我們乙雲的掌門,豈容得你來污蔑?”
無論這人與原身有什麼關系,但從他口中說出诽謗乙雲和掌門的言論,已足夠引起他的戒心。
恭清和不禁臉色巨變,道:“你竟這樣護他?你···你可知他對你做了什麼?”
薛儀看着這個口出狂言之人,冷聲道:“我護着誰,與閣下有什麼幹系?再者,閣下既然對乙雲有這等偏見,那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道罷,便起身收回了劍。
“等等,你不許走!”那人往前跟了幾步,忽而不知意識到什麼,又猛然收住了腳。
薛儀操縱靈術,已然離開了此地。
他落在旅店附近,扶着牆大口吐着鮮血,縱然強撐着不曾倒下,卻也已至極限。
沉重的傷勢讓薛儀無法再用真元進行安撫,隻胡亂吞下幾顆補元丹,勉強緩解了渾身的疼痛。
此時的他稍微冷靜下來,方才覺得頭痛欲裂,那人的話便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你不要相信他···
先時,他也不止一次向慎迦詢問過碧洛子的事,至今沒有得到任何答複,再比照那人所說···所有疑點竟又能夠串聯起來一般。
也許是回應薛儀此刻的心念轉變似的,手中的寶劍嗡一聲發出落寞的低鳴。
他低頭看着手中這把傲雪淩霜的寶劍,微微閉上眼,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方才那個人說話颠三倒四,也沒幾分可信,自己實在不該為這些不虛不實的事耗費精神。
他迅速掐滅那可怕的想法,渾身脫力地靠在牆邊,已經身心俱疲。
此時他反握長劍,緩了一陣精神,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幹淨衣物換上,打算返回旅店。
這時,卻聽有人驚叫一聲:“前輩!你怎麼傷成這樣?”
薛儀才擡眸看去:“···肖長老?”
肖越從外面方才回來,落下屋檐,一面将他扶住,一面急道:“您吩咐我留意這鎮上有什麼古怪的靈壓氣息,我這便查了一圈回來!”
薛儀原本緊繃的神經一松下來,幾乎軟倒在他身上,隻竭力維持清醒道:“結果···如何了?”
“還問什麼如何!先與我回去再說吧!”肖長老腳上一登,便飛身入窗,将他扶進了自己歇息的廂房。
因為挨着薛儀,連肖長老也沾了濃重的血腥氣,剛一站定,便有個黑影直挺挺擋在兩人跟前。
薛儀感受到肖長老的渾身一抖,睜開眼,卻見玉書擋在前面,單手卡住肖長老的咽喉,似乎下了死力。
許是見過他那殘忍的手段,薛儀幾乎瞬間回了神,擡手把他一攔,對方那原本使勁的手就登時一頓。
無故遭遇襲擊的肖長老,終于得了呼吸的空檔,正劇烈咳嗽起來。
玉書愣愣看着剛被薛儀握過的手腕上,沾染到的新鮮血迹,又擡頭看看薛儀,那無措的樣子,實在又與方才的兇煞模樣截然不同。
“不要緊張,我沒事···”薛儀雙唇動了動,話未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