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的小蛇安安靜靜的趴在燈下,看着阮澤鳴寫字。
這樣的場景在這段日子裡經常出現,隻是之前阮澤鳴是給學生們批課業,現在卻是寫着紅紙黑字的春聯。
用漿糊貼好春聯,阮澤鳴又做了年夜飯,其實大多數都是學生的家人們送來的,他隻是簡單加熱了一下。
端着格外豐盛的飯菜到桌子上,阮澤鳴擡眼便看見長長的伸着身體盯他的小蛇。
指頭輕輕點點小蛇的頭,阮澤鳴看着小蛇因為他的動作變的搖搖晃晃的軀幹,眼裡滿是笑意。
“新歲快樂。”
雲予已經習慣了阮澤鳴的觸碰,吐着蛇信子爬上了他的手腕。
于是阮澤鳴将它帶到了院子裡,雖然這小鎮窮苦到連富庶之地的煙花都沒有,但爆竹還是有的。
正所謂爆竹聲中一歲除,阮澤鳴點燃了一個,祈願新年安康。
黑沉沉的夜窺不見一絲星光,正當阮澤鳴還覺得有點可惜時,鵝毛一樣的雪花落下,被昏暗的燈籠照亮一小片,格外的漂亮。
雲予好奇的探出頭,它還是第一次見到雪,吐着蛇信子去觸碰,卻被冰的瞬間縮了回去。
蛇鱗在肌膚上留下冰涼的觸感,阮澤鳴無奈的搖搖頭,就算知道小蛇聽不懂也還是說到:“還要繼續睡覺嗎?”
果然那條在他眼裡格外有靈性的小蛇還是盤在他的手腕上睡了過去,酣睡時,尾巴尖也悄然滑落。
阮澤鳴笑着搖搖頭回了屋子。
桌子上的燭火依舊燃燒着,隻偶爾因為從窗戶縫隙處擠進的風而搖晃。
遠處是鞭炮的響聲,面前是燈花的噼啪,阮澤鳴的手指将雲予的尾巴輕輕搭在手指上讓他在手腕上盤好,心裡充滿了安定。
他沒有從前的記憶,隻是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在這貧瘠的小鎮教書,日複一日的平淡生活隻讓他的心空茫,但現在有了小蛇的陪伴,好像有什麼已經被潛移默化的改變。
因為小蛇睡着了,阮澤鳴就沒打算守歲,剛準備入睡,便有什麼預感似的看向給小蛇做的小窩。
新歲交替,靈氣彙聚。
空氣裡一點一點凝結的靈氣彙聚成乳白色絲線,一絲一縷的往小蛇的身體裡鑽去。
但此時的阮澤鳴看不見,他隻是下了床緩緩的朝着小蛇走去。
還沒走近,面前便猛然間炸開一團白霧,遮擋了阮澤鳴的視線。
阮澤鳴皺着眉伸手揮開霧氣,第一時間去探查小蛇的情況。
但未曾想過,那些怪異的霧散開後,顯現出的卻是一個蜷縮着身體,渾身的赤.裸少年。
他背對着阮澤鳴,肌膚就算在昏暗的燭光下也瑩瑩生輝。
阮澤鳴很冷靜,甚至像是早有預感一樣冷靜。
一瞬間就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養的蛇是妖。
但他沒覺得自己養的小蛇是妖怪有什麼不好,隻是覺得他實在有些太瘦了,脊骨在後背清晰可見,看着格外的脆弱。
明明有好好喂他。
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小蛇妖從地上抱起來,果然輕飄飄的。
随着他的動作,阮澤鳴終于看清了那張被長發遮擋的臉。
阮澤鳴第一次覺得人的言語會是那麼的貧瘠,就算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能夠準确描繪出那面容的話。
難道妖怪都長的這麼漂亮的嗎?
溫良恭儉讓……溫良恭儉讓……
默念着,阮澤鳴将蛇妖輕輕放在了床上,而他則在地上打了個地鋪,随便的和衣入睡。
盡管表面冷靜,但阮澤鳴還是有些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天剛蒙蒙亮時,阮澤鳴便被外面的雞鳴吵醒,看着在床上睡的安穩的蛇妖,才沒有懷疑昨晚隻是一場虛假的幻夢。
就算是變成人了,蛇妖還是保持着冬眠的作息,一直睡到日落,平日裡阮澤鳴下學回家的時間才醒來。
雲予剛睜眼,便看見坐在桌前看書的阮澤鳴,還沒動作,他突然發現自己過于高的視野。
“你醒了?”阮澤鳴的眼睛始終盯着手裡的書,不敢挪動半分。
注意到阮澤鳴僵硬的行為,雲予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化成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