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得親近,把早河有樹聽得受寵若驚,慌慌張張地又點頭又鞠躬,讓夜神妝裕也不知所措起來。
女孩兒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夜神月看着早河有樹内扣的肩膀,蓦地生出一種霧蒙蒙的情感,說不清道不明,最後他将其歸為“憐憫”或“同情”。
即使他重複了無數次那些話,試圖令早河有樹放松,但早河有樹早已習慣在交際時将自己至于卑微的地位。
他可能有些畏懼社交,但在警局做筆錄時卻對答如流、從容不迫。
“妝裕,媽媽呢?”他扯開話題。
“哦哦,媽媽在廚房呢,今天有納豆飯——媽媽——”
“不用喊媽媽出來了,去看電視吧,等下幫媽媽把飯菜端出來。”
夜神月支走妝裕,早河有樹立刻松弛下來,低頭去換拖鞋。
與夜神月獨處看上去不會給他帶來負擔。
他順便問了一句:“有樹喜歡吃納豆飯嗎?”
納豆飯作為日本的傳統食物,可依然存在着部分不習慣納豆飯味道的人。
夜神月身邊倒沒有這樣的人,不過考慮到早河有樹的性格,他免不了擔心早河有樹勉強自己。
早河有樹換好拖鞋,直起身子抿嘴看夜神月。
琥珀色眼瞳呼吸似的輕顫,最後逃離與夜神月的對視,視線落在他的喉結。
眼瞳的主人仿佛用了全身力氣,才小聲說道:“其實……稍微……不太習慣納豆的味道——但吃納豆飯完全沒問題。”
如果詢問的人不是夜神月,大概會得到另一個回答吧。
夜神月沒有說别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早河有樹終于踏進了這與早河宅截然不同的“樂園”。
寬敞、明亮。沒有滾動在榻榻米上的空酒瓶,也沒有堆在茶幾上的蝦皮。
空氣裡是從廚房傳出的飯菜香氣,而不是香煙與大|麻的臭味。
夜神妝裕坐在沙發上,仍然偷偷地瞧他。
電視裡放的是流河早樹新出演的校園戀愛劇,優夏和他提過。
這才是一個家庭該有的正常模樣。
要是優夏也在就好了。
他隻是想想。
自己暫住進來已經很麻煩人家了。
早河有樹站在客廳中間,不知道往哪去。
在他之後換好鞋子的夜神月輕輕碰了碰他的後背:“有樹,來和我媽媽打個招呼吧。”
“啊、好、好的……”他脊背一酥,突然意識到稱呼的轉變,“欸?”
夜神月笑了笑:“妝裕剛剛都叫你‘有樹哥’了,我就擅自這樣稱呼了,會冒犯嗎?”
“不、當然不會。”他用力搖頭。
“不習慣的話,你可以接着叫我夜神。唔,でも、我們一家子的‘夜神’,可能有點混亂。”
早河有樹怔住了,半晌,吐出一口濁氣:“……是呢,那、請多多指教……ライト。”
夜神月滿意地眨眼:“嗯,請多多指教,有樹(ゆうき)。”
豎起耳朵偷聽的夜神妝裕,在早河有樹視野盲區裡給自家哥哥比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