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開了口:“……什麼呢?”
“夜神君知道吧,我們家的事情。”早河優夏明知故問。
“嗯……我很遺憾,早河桑。”
“我并不覺得遺憾。”早河優夏的臉上浮現出決絕的肅穆,如同一尊石雕。
夜神月的瞳孔微不可見地收縮了。
“相反,在得知這個結局的時候,我大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這麼想呢?”
沒有人看向對方,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中間空缺着早河有樹的位置。如果不是客廳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想必判斷不出兩人在交談。
“我們的父母,以及大岡岩,我不再贅述他們的行徑。來假設吧,假設他們都沒有死,而是面臨着法律的審判。”
“那麼,結局會如何呢?”
“家庭内部的問題,法律向來難以清斷,警方不是沒有接入過,而事實就是問題延續了下來;大岡岩,他背後的極道勢力能做些什麼,我想作為警察局長的孩子,夜神君比我清楚。”
“拘留、罰款、口頭教育,被放在新聞上大肆批判。最好的結果,是剝奪養育權,哥哥和我由社會撫養。”
早河有樹問夜神月:“好了,接下來就是我想問夜神君的問題了——這樣便足夠了嗎?”
痛苦的記憶永遠不可能遺忘,背上的傷疤永遠不可能消失,支離破碎的十幾年人生永遠不可能回溯。
他們面臨着數不清的岔路口,一旦走錯一步,都不會有今天的景象。說不定某一條世界線中,夜神月還能在屏幕上看見兩個少年犯呢,頂着兄妹二人的臉。
那麼,僅僅如此,便足夠了嗎?
“夜神君或許會覺得我極端——我希望他們去死,”早河優夏說,“不過嘛,日本的量刑标準,你我心知肚明。幾年前那個惡性殺人案,兇手不還是活得好好的麼?”
“夜神君,這樣便足夠了嗎?”
夜神月閉上眼。
沒有人再說話了。
思考吧,滿懷痛苦地思考。
“夜神君或許現在會覺得我的問題莫名其妙,你不必現在回答我,”早河優夏低下頭,輕輕地笑,“但,如果以後,夜神君理解了這個問題背後的意義,到那天,請把答案告訴我的哥哥吧。”
好啦,哥哥。
臨走前,讓我幫幫忙吧。
“早河家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泥潭。”
“可哥哥是幹淨的。”
“所以我希望,如果夜神君真的打算走進這個泥潭,還請務必做好準備。這樣對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