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招娣,你杵在那兒做什麼?半天沒見你動,你是想偷懶是吧?今早兒的傷疤就好了?小心我再抽你!那堆雜物放那兒兩個時辰,都沒見你收拾,豬也沒喂,柴也沒砍!飯也沒做!要你有什麼用?你現在去幹活,一件事兒沒做好三天不準吃飯!還有等會兒幹活的時候小點動靜,你弟弟還在學射箭,君子六藝要考核的,你就給他當靶子,你不許跑!敢跑就打斷你的腿!”不遠處一個吊梢眼的婦女對着小姑娘怒斥道。
小姑娘瑟縮着,像隻凍僵的鹌鹑。她誠惶誠恐地應了聲,瞳孔變回了以往的空洞和麻木。
“咕~”
小姑娘窘迫地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再暗暗暼了眼天仙似的小姐姐。
不知為何,她不想在這個姐姐面前太過丢臉,雖說她已經窘态百出。
想到這,小姑娘不由沮喪地低下頭。
沒成想,此時頭頂上竟有柔軟的觸感,似有人在溫柔地摩挲她的發頂。
從來沒有人這般待她。
小姑娘怔怔,擡首看去,正好與風鏡兮含笑的秋水眸對視,她眼眶蓦地濕潤起來。
“哭什麼,女孩子要多笑,笑起來更有福氣哦~”風鏡兮親昵地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
小姑娘黑瘦的小臉染上淡淡的绯色,她羞澀地抿了下唇。這時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她雙眼一亮——這是剛出爐的包子!
“吃吧。”風鏡兮将包子塞到小姑娘手裡,爾後俯身在小姑娘耳邊輕聲道,“拿好包子,我數‘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你就開跑,到鎮北侯府西廂房找翠珑,讓她給你安排。我今晚有事,可能很晚回去。”
小姑娘讷讷,還未反應過來風鏡兮說了什麼,就聽得“一——二——三,跑!”
于是她的兩條腿似是受了不可思議力量的驅動,真的跑動起來。
她遙遙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姐姐已成一個黑點。漸漸地,她的視線也模糊起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
她知道,她自由了。
茶鋪這頭,膀大腰圓的茶博士将肩上的抹布重重甩下,本就破舊的木桌震了幾震:“招娣?招娣!這賤丫頭正事兒不做,去哪裡偷懶了?看我這次不削了她的皮!”
“她不會回來了。”風鏡兮把玩着有破損缺口的茶壺,淡淡道。
“你放——”茶博士正要破口大罵,但瞥見對方是嬌滴滴的标志大美人,他便吸了吸肚子,學文绉绉的酸詩人拱手,強作斯文,垂涎淫.邪之意卻是一覽無餘。
“小姐,敢問你方才之言所為何意?”
風鏡兮懶得搭理他,隻從袖中拿出一錠雪亮的銀子,竟有十兩。
茶博士看得眼睛都直了。眼睛冒綠光的他立馬奪過銀子,還放泛黃的大闆牙下死咬——純銀的!
于是便撂下風鏡兮不管,也不在意親閨女的去處,肥碩的身軀一路小跑,一邊跑一邊嚷嚷:“原以為生了個賠錢貨,結果這丫的帶财啊!老張頭,我又有賭資了!”
賠錢貨嗎?
風鏡兮冷笑:不,你且等着罷!
【下在銀子上的毒藥是足以讓人全身潰爛的嗎?】
系統得意洋洋:【那肯定的,不止全身潰爛,還瘙癢難耐,保準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跟他們先普及一下男女平等的現代知識。】
風鏡兮冷嗤:【沒聽過反派死于話多?】
系統被噎住了。
風鏡兮卻是眉眼深深:說給他們聽又如何?他們會聽嗎?
追根溯源還是要讓女性開蒙,學習更多知識,也讓她們有更多自我選擇的機會,從而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想辦大型女子私塾,讓所有女子都能讀上書,學的也不是《女誡》之類的扯淡玩意兒,而是真正有用的事物。
這個想法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由來已久。
而這,需要大量的錢。
所以說,錢真是好東西,不是麼?
她想着未來的方向,足尖毫無目的的亂點。不知不覺中,她到了一條幽深的巷子裡。
有别于方才的熙熙攘攘,這巷子悄然無聲,并無人影。
回過神的風鏡兮屏住呼吸,她仔細思考方才來時的方向。
這時,有人輕佻開口:“這是哪家的妹妹?唇似野玫,眼尾紅暈,近日怕是命犯桃花啊!可容我先為你算算命?”
俗套的搭讪,鑒定完畢。
又是妹妹?你才妹妹,你全家都妹妹!還命犯桃花?我先犯你好不好啊?
風鏡兮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馬力全開直接開怼:“多謝公子擡愛。小女子不才,有夫君十個,情郎二十個,藍顔知己三十個,還有上百個不上名冊的,桃花不曾謝過。”
“啪嗒!”不遠處有事物墜落之聲。
風鏡兮循聲看去,正是方才那個黑衣人,他已換上青銅面具。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感覺到黑衣人一直注視着她。
莫名的,她的俏臉憋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