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孩瑟縮在趙盼盼身後不答話,趙盼盼挺身而出,控訴道:“我們都是泰溪洲最普通不過的普通人,我們甚至連靈根都沒有,可就是因為我們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就被他派人抓來,他說,我們可入藥做引,是最好的藥引!”
她說着眼淚奪眶而出,“這就是号稱會守護天下蒼生的修仙者嗎?我親眼看見他将一個個姐妹碾碎……丢到煉丹爐中!”
短短一段帶着血淚的控訴,就揭露了一個比魔修還要邪惡百倍的魔鬼,方焰青面無表情聽着,玄姬卻早已淚流滿面。
她一把抓起太虛真人的衣襟,将人拖起,“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認為随着聖靈一族覆滅,你會悔改,卻不曾想你竟會對凡人下手,就這你還敢自稱名門正派?你修的道到底是什麼道啊?”
太虛真人勾出一抹嘲諷笑意,“玄姬,是我一時之仁,你才能苟活到今日,你說我修的是什麼道?”
玄姬微怔了瞬,似是在回憶着什麼。
與此同時方焰青也走到了容隐身前,她抱膝蹲下,漆黑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怎麼總是受傷?”她問。
容隐眉頭微動,他緩緩張眼,血霧褪去,少女消瘦的面龐再次映入他眼中。
他想笑,可面皮實在沉重,勾不出半點笑意,他就那樣定定回視着她。
狸貓精從她随身的乾坤袋中探出頭來,看到容隐又把自己搞成這副凄慘的樣子,它一張貓臉上滿是驚駭,“剛把你治好,你怎麼又受傷了?”
它跳到容隐身上,檢查完他的傷勢後又鑽回乾坤袋中,翻出靈草丹藥,一一給他喂下。
“你怎麼這麼慘啊。”狸貓精邊給他處理身上的傷邊說。
方焰青眨了眨眼,眼尾微微一挑,“他傷你,我滅他滿門,可好?”
容隐看她,想要将她看透,可她瞳孔之黑,如漩渦,如深淵,他看不透,哪怕一絲一毫都看不透。
他隻知道,她不會是天道派來的,天道,從未優待過他。
“你混蛋!你混蛋!”兩行血淚從玄姬眼角流下,她身上陰氣翻湧,刮起一陣迅猛的風,将密室内幾人都吹的東倒西歪。
方焰青側眸看去,隻見她悲恸大喝,“你屠我全族,采補他們的靈力,煉化他們的屍身,若不是我覺醒了傳承記憶,還不知要被你蒙騙到何時!”
‘聖靈一族血脈特殊,天生的修煉聖體,修煉速度極快,且修為純澈,若能與之雙修,必受大益。’
這是《道史》中對聖靈族的記載,可沒寫的卻是,他們從聖靈族身上采補而來的靈力,是他們日日夜夜修來的根本,每被采補一次,他們的精元就被耗盡一分。
同時,他們的身體亦很特殊,入藥可煉破境丹,可助修為突破,且無副作用。
是以,聖靈一族在靈界一直都是補藥一般的存在,他們不停的被屠戮,無人替他們主持公道,再大的仙門也默許他們可以被屠殺,甚至允許他們被如物件一般拍賣。
玄姬幼時曾遭遇過一次屠殺,那時她們在族長的帶領下躲進了一處秘境,本認為等待他們的會是平靜安谧的生活,可是他們沒有安穩多久,他們藏身的秘境就被回雲觀的弟子無意撞見。
太虛真人将他們全部抓回了回雲觀,任由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将他們無盡的取用,最後又将他們靈氣枯竭的身體煉成丹藥。
那時玄姬還不知為何他會放過她,直到多年之後,她修為踏入元嬰初期。
修為一直停滞不前的太虛真人第一次采補了她。
那一次,她修為直接倒退回了金丹初期,而他卻是一舉突破了化神。
而後,他便如入了魔一般,将她囚禁在這間密室,不停地采補她,她日複一日的虛弱,而他的修為卻在極短的時間來到了化神大圓滿。
或許是因為她被采補的太狠,靈力已空,導緻後來太虛真人再無法從她身上汲取到靈力,他就想到了将她煉化成破境丹。
可偏偏那一日,尚且年幼的淩初在他的丹室玩耍,無意撞破了這間密室,淩初與玄姬關系向來親近,見到她的慘狀,他隻呆了片刻,就毅然決然帶她逃了出去。
然而他們沒逃多遠,就被追上來的莫雲子抓了個正着。
莫雲子打昏了年幼的淩初,上前檢查她的傷勢,滿臉都是心疼。玄姬自幼同他一起長大,深知他的為人,他就如她的兄長一般。她十分信任他,就如同信任淩初那樣。
于是就在莫雲子的引誘下,她說出了太虛真人的惡行,本認為他會與她同仇敵忾,可是卻沒想到,他亦動了貪心,采補了她。
那一次,他一舉由金丹突破到了元嬰。
後來他便在泰溪州尋了隐秘的一處,将她藏了起來。
他采補她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太虛真人的眼睛,然而他并沒有對這個向來讓自己滿意的大弟子動怒,隻勸說他莫要貪心,将人送回來他既往不咎。
可那一日,玄姬卻逃了,徹徹底底的逃了。
莫雲子編了個謊話,說她死了,屍體被妖獸吞了。
起初太虛真人不信,可直到察覺這世間再無她的氣息後,他便也作罷了。
而玄姬則一路逃到了魔淵,徹底成為了一名魔修,一百年的光陰,她從零修至元嬰大圓滿,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複仇。
玄姬咬牙切齒:“你可知,如今我活着,唯有一願,便是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