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取下糖畫，走回房間，将糖畫遞到方焰青面前，故作輕松地問：“這糖畫竟畫的你和歸來，你可知是何人所贈？”

精緻的糖畫雕刻的栩栩如生，能看清畫上少女那張面無表情的厭世臉，燈火将焦糖色的糖畫照的亮晶晶的，一看就十分甜。

方焰青伸手接過，輕輕嗅了嗅，一股甜膩膩的花香便沖入她鼻尖，她一口将貓耳朵咬下，濃郁的甘甜瞬間在口中彌散開來。

容隐垂下眼眸，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朝房門方向瞥了瞥，他隻能做到這樣了。

……

到了第三日，越星城的交易會終于正式開始，一大早四通八達的街巷就被參加拍賣的修士塞滿了。

樓下的吵嚷透過緊閉的窗戶傳進來，方焰青煩躁地睜開一雙無神的眼。

她剛想開窗罵人，就又聽見了有人敲門，她磨了磨後槽牙，趿拉着鞋子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已經三日不見的淩初，說是閉關修養，他卻好似越養越差，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不說，臉還白的像紙，大大的黑眼圈好像要掉到地上去。

方焰青眨了眨眼：“你變鬼了？”

淩初聞言想要扯扯嘴角，然而面皮子實在僵硬，他半點笑模樣都露不出來，他索性就僵着這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說：“我可能不能陪你參加拍賣會了。”聲音嘶啞的喇人耳朵。

“哦。”方焰青還沒睡醒，不太能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要走哦？”歸來也打了個哈欠走過來。

淩初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他靜靜伫立在原地，許久許久，才澀啞出聲：“這些日子有你們陪伴我很知足，今日一别，或許日後再難相見……”

他有些哽咽，平複了許久才注視着方焰青繼續說道：“希望你以後，一直快樂。”

方焰青平靜地看着他，但他卻是轉過了身去，像是在抹淚。

他再轉過來時眼眶紅紅的，方焰青沒有開口，他直愣愣站了好一會，才自嘲般搖了搖頭，轉身，高舉起手臂，揮了揮。

“走了。”

“别送。”

少年人背影單薄瘦削，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道袍滿是褶皺，他一步步消失在樓梯口，淹沒在人潮中。

廊道的另一端，容隐有幾分僵硬地藏身石柱後，看着淩初落寞離去的背影，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早已摸清方焰青的脾性，她雖看似懵懂單純，心下卻十分有主意，看任何事情都能一眼看透本質。

他給她透露的信息足夠多了，直到今日淩初的離去，她依然沒有松口。這隻能說明，回雲觀之事她不會插手。

房門大敞着，方焰青毫不在意地仰倒回床上，歸來蹲在圓桌上，它擡爪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歸來喝了一口溫水，想到淩初離開時的背影，啧啧歎了句：“他的話說得像訣别。”

“不過他也真的可憐，越星城此次是殊死一搏，回雲觀前些日子剛剛遭遇重創，此次定然不及，以他的性子估計也不會妥協，那就隻有一個必死的結局了。”

方焰青睇了他眼：“你和他又不是朋友，管他幹嘛？”而且别忘了，他好幾次都要把你丢到水裡。

歸來跳到她身邊：“他是我們的朋友啊，我們可是同生共死的朋友呢。他嘴巴是有點壞，但是誰還沒個缺點呢。”

方焰青靜靜地沒有說話。

好麻煩。

容隐也是，現在歸來也是，他們好像都希望她做些什麼，可要進攻的是越星城，要挨揍的是回雲觀，她一個外人要做什麼？

本來就不是她該插手的事好嗎？

而且，插手也不會有益容隐的修煉，反而還可能拖慢他修煉的進程，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為什麼要做？

歸來不知方焰青如何想，隻自顧自道：“可是，他也拿你當朋友啊，他知道這次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哪怕知曉你的實力，以他那麼厚臉皮的一個人，居然沒有求你幫忙……”

歸來話未說完，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容隐穿着一絲不苟地出現在門前，唇邊噙着一抹淺淡笑意，邀請方焰青一起去交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