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藻堂,巫霜先去書房梳理了一遍孟先生今日教授的課,通過口述的方式讓識字的暮雨幫她記在紙上,以便她以後想要溫習時能讓暮雨讀給她聽。
暮雨邊奮筆疾書邊道:“三姑娘記性真好,過耳不忘。”
“我要是能看見多好,勞累姐姐替我捉筆了。”巫霜道。
巫瞳進來,站在暮雨身邊看她所書,等巫霜複述完畢,方出聲說道:“可惜小雪你不是男兒身,你這慧根,狀元也是考得的。”
巫霜命暮雨去沏茶。
巫瞳身後的小厮捧上一個漆盤,漆盤上放滿竹簡,他拿出一卷竹簡攤開在巫霜手邊,捏住她的手腕讓她摸竹簡上的刻字。
巫霜笑道:“這正是今日孟先生講的書,哥哥又給我送好東西了。”
巫瞳聽說了今日學堂上發生的事,“這些竹簡再好也是有限的,不比你今日摔了的那方銅雀瓦硯,江南每年才供十方到禦前,可是無價之寶。”
“反正我也用不上,本想送給大姐姐的,又怕二姐姐惱我,索性将那于我有害無益之物摔了,落得個耳根清淨。”巫霜解釋。
“你們小娘子的事,我不摻和。”但巫夢罵巫霜之事,他絕不會輕饒了巫夢,罪魁禍首巫仙也跑不了。
巫瞳命小厮将手中錦盒交給暮雨,“暮雨,這方銅雀瓦硯你好好替三姑娘保管,别又讓她摔了,再摔了,我就得去二姑娘那裡偷一方銅雀瓦硯來給她了。”
暮雨笑着應道:“奴婢替我家姑娘多謝二爺,絕不會糟蹋二爺的心意的。”
“我不打攪我們家的女狀元用功讀書了。”巫瞳與巫霜告别。
出了玉藻堂,跟着巫瞳的小厮不滿道:“二爺為加急刻出那麼多的書簡,弄了一手的傷,眼見還有三日就要參加春闱了,也不知道這些傷口妨不妨礙寫字?”
“倘若母親問起來,便說是我貪玩,沉溺于雕核桃弄出來的傷口。”巫瞳低首看着纏裹在雙手上的素布條滲出血漬,微微蹙眉,想來是不妨礙寫字的,頂多痛一些、寫得慢一些,但小雪沒有那些書簡的話,恐怕要費更多的心力去聽孟先生講課,那才是他想解決的頭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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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巫霜依舊早早來到課室,提前溫習今日孟先生要講的書。
及至孟先生落座開始上課,巫夢、巫仙都沒來。
散學後巫霜才知,巫夢昨日在花園裡撞見一棵樹上掉下一個馬蜂窩,那些馬蜂追着她蟄了她一通,她腫得像個豬頭,所以今日向孟先生告了假。
而巫仙站在那棵樹不遠處拿着彈弓,這一幕正好被她父親巫渤、也就是巫霜的二舅舅瞧在眼裡,巫仙被罰去跪祠堂三日,故今日也向孟先生告了假。
巫霜總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巫仙再讨厭巫夢,在她們的父親巫渤面前也會裝裝樣子,不大可能為出一口惡氣而明目張膽在巫渤面前對巫夢動手。
就算巫仙真拿彈弓去打落馬蜂窩,她也不應該自己動手,更不應該站在那棵樹不遠處,難道她就不怕被馬蜂蟄嗎?
巫霜無暇深究此事,今日孟先生布置的課業不多,她正好有機會去城南的文昌帝君廟為巫瞳祈求考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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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春闱之日,文昌帝君廟内香火鼎盛,門口更是車如流水馬如遊龍。
朝雲、暮雨是成夫人精心給巫霜挑選的武婢。二人動作敏捷地将巫霜護送到祈福樹下擲寶牒。
巫霜虔誠祈願過後,将手中寶碟高高往頭頂上拋,希望能挂在祈福樹的枝桠上,這代表文昌帝君聽到了她的祈願并願意幫她實現。
好巧不巧,那寶牒沒有挂到枝桠上,落下時還砸到了人。
巫霜隻覺得那人的痛呼聲耳熟,正要向那人道歉。
卻聽他道:“我也希望有小娘子你這樣的妹妹為我祈求考運。”
“恩公?”
“小娘子言重了,舉手之勞,何足挂齒。”少年将手中寶牒往頭頂一拋,那寶牒挂到了祈福樹上最高處的枝桠上。
朝雲笑道:“三姑娘,這位郎君幫你把寶牒挂得高高的,家裡二爺這次春闱肯定高中。”
巫霜向少年緻謝後,問道:“郎君應與我家哥哥差不多大,可否告知名姓?我好為郎君擲個寶牒,祈求郎君能夠蟾宮折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