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霜再回到群芳殿時,蕭子期已與皇室宗親們在喝第二輪酒。
他拉着巫霜的手,帶她去見他的皇叔皇嬸皇兄皇嫂等親族,并一一向他們敬酒。
巫霜手裡的酒是蕭子期替她喝的。
這使得祝福這對新婚夫妻的皇室宗親們忍不住開他們二人的玩笑,多有取笑蕭子期護妻心切的。
而當巫霜與蕭子期到帝後座前敬酒時,她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大庭廣衆之下,蕭子舒就那樣直勾勾盯着她,讓她好不自在。
蕭子期也察覺出他皇兄的一絲異常。
而王蟬看向巫霜的眼神更是淬了毒,她嫉妒巫霜隻要靜靜站在那兒便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更恨巫霜生來就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真是下賤!
蕭子舒故意側目,望了一眼座旁的王蟬。
“靖王妃敬皇後一盞酒,皇後當回敬靖王妃三盞酒。若沒有靖王妃當日告知朕出降北境的宗室女是皇後,也無法成就朕與皇後這段佳緣。”
這些時日承寵頻繁的陸淑女嬌聲道:“靖王妃原來是為陛下與皇後娘娘牽線的紅娘,臣妾還以為皇後娘娘與靖王妃堂姊妹間不睦已久。”
“哦。”蕭子舒挑眉,“棠兒何出此言?”
陸淑女朝蕭子舒一拜,“請陛下先恕臣妾的罪,臣妾才敢說。”
“朕恕你無罪。”蕭子舒道。
陸淑女:“臣妾在家做女孩兒時,曾多次聽到與皇後娘娘交好的那些小娘子們說靖王妃的壞話。這壞話說得多了,不論真假,也有人信,也有人不信。臣妾是不信的,因臣妾常與巫家的大娘子、二娘子來往,她們都是美玉般的姑娘,那靖王妃的人品斷然也壞不了。”
蕭子舒冷冷看了戰戰兢兢的王蟬一眼。
“既與皇後交好的小娘子們如此巧言令色,便将她們與她們的親族都逐出京城去。皇後如此賢德良善的一個人,白白讓她們帶壞了。”
王蟬忙向蕭子舒告罪。
蕭子舒攙扶起她,溫聲道:“皇後何罪之有?都是小人挑唆,離間了你與靖王妃的骨肉親情。”他轉目望向巫霜,“正經論起來,靖王妃不光是朕的弟妹,還是朕的小姨子。你與子期不急着回青州,在京城好好住些時日再走不遲。”
蕭子期領悟了巫霜遞給他的眼色,向蕭子舒道:“臣弟是藩王,該回自己的封地去。”
“眼下卻有一樁事需要子期你為朕分憂,北境王庭遣使者送來戰書,朕苦無良将應戰,不若由子期你帶兵出征,将北境那些蠻人打服來,揚我大昭國威。”蕭子舒此言一出,殿中各人皆面面相觑、小聲議論起來。
大孫太皇太後道:“皇帝,子期尚年少,又與小雪新婚燕爾,還是再擇将才北伐為好。”
小孫太皇太後最喜歡蕭子期這個皇孫,也道:“戰場上刀劍無眼,哀家這乖孫孫怎去得?”
溫太後卻是看破了蕭子舒的心思,且她也有自己的算計,蕭子舒手握逐雪、飛羽、流光三衛的兵符,試問自大昭開國以來,哪個藩王能有五州封地、五十萬兵權的?還是先帝不信任他們母子,她怎能讓蕭子期威脅到自己兒子的帝位。
“子期的騎射是由先帝手把手教出來的,先帝十三歲便上戰場屢立戰功,男兒郎志在四海,當建功立業,此次北伐,于子期而言是很好的曆練機會。”
皇室宗親中有依附于溫太後的人也張口勸起兩位太皇太後。
蕭子期不好推拒,隻得接了出征北伐的旨意,三個月後便領了二十萬逐雪衛翻越喀日秋斯大雪山一路打到北境中部的日落城。
玄京城中頻傳捷報,巫霜稍稍安心,隻盼蕭子期早日平安歸京。
*
北境,日落城。
城外狼煙滾滾,逐雪衛駐紮在此已有大半個月。
主帥軍帳中,蕭子期望着作戰沙盤問自己的護衛小刀。
“糧草還未運至?”
小刀搖首,“派出去的探子一直找不見押送糧草的隊伍,好似那支隊伍人間蒸發了一般,今日軍中已無米下鍋了。”
他們混着泥土和雜草煮了十幾日的飯作為軍糧,如今連米都顆粒不剩了,這場仗并不好打下去,因吃了不潔食物病死的兵比戰死的兵還要多。
蕭子期踱步到懸挂起來的地圖前,指着昆玉城道:“下令拔營,退回到昆玉城補充糧草。”
逐雪衛曆經五日五夜,沿着長生河抵達昆玉城,見城牆上飄揚着隸屬于昭天子麾下的神機營旗幟,以為是援軍。
然蕭子期與衆将士等候良久,都未叫開城門。
直至城牆上架的虎蹲炮射出的炮火照亮黑夜,顆顆流星似的炮火飛向逐雪衛,落在地上四處炸開,炸的到處血肉橫飛,将昆玉城外燒成一片焦土。
蕭子期号令将士們返回日落城,卻是退無可退,二十萬北境王軍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而昆玉城城門緊閉,神機營的炮火卻隻對準逐雪衛。
逐雪衛兩面受敵,很快,這支二十萬的軍隊就全軍覆沒。
*
永甯二年,上元佳節。
邊關緊急軍報越過九重宮阙傳入昭天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