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青年挑了挑眉，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白白地表達出疑惑，“半妖之身喜歡上人類，你覺得有可能嗎？”

也……也不是沒可能吧。

墨翊在心裡嘟囔。

一時間，屋内安靜下來。

墨翊重新變成貓躺在江離床邊，小心翼翼地貼着床沿，生怕沈清淮一個看不順眼把他扔出去。

沈清淮站在床邊，夜風吹過鬓邊頭發，帶來清淺的柿子響起。

旁邊少女輕輕的呼吸聲自帶節奏，柔柔軟軟地，好像一支閑适的安眠曲。

沈清淮微閉着眼，卻莫名想起了幻境中的模樣。

魇魔化作他的模樣跟在江離旁邊。

那是根據他的性格心理推演的行為。

眼前有些花。

沈清淮難得有些茫然，如果是十幾歲的他遇到了江離，會是那副樣子嗎？

-

江離睡得正香。

她咂巴咂嘴，正在一溜煙兒地追着前面的大鵝。她想吃烤鵝，已經好久沒有大口吃肉了，心裡想念得緊。

就在她差點兒碰到鵝翅膀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忽得換了。

荒郊，大雨。

小少年一臉狼狽，抖着身子躲在草垛旁。巨大的鬥篷包裹着他小小的身子，幾乎要将他壓垮。

江離覺得茫然，卻無意識地往他的方向走。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接着雷聲滾滾，轟鳴聲不絕于耳。

少年小小的身子一顫，往裡面更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江離聽到了細細的嗚咽聲。

好熟悉。

她好像見過。

是錯覺嗎？還是不記得了？

江離心裡焦躁不安，步伐變快了許多。

就在她即将碰到小少年的時候。

“不好了不好了——”

咚咚咚。

響亮的敲門聲響起。

江離猛地睜眼，瞬間醒了過來。

天花闆上有一層薄薄的霧氣，應該是因為屋内溫度太高而形成的水氣。

青色的天花闆在這一刻讓她重歸現實。

原來是夢啊……

夢裡那個人，是誰？她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江離心中的疑惑愈來愈重，她情不自禁地在腦中詢問系統。

然而，仍然毫無動靜。

系統沉睡需要這麼久嗎……

江離歎了口氣，呆呆地盯着天花闆，還沒從夢境中徹底清醒過來。

等等——

江離慢動作地扭過頭，心中不斷祈禱，卻仍然看到了床邊百無聊賴的沈清淮。

他手裡正慢悠悠地挽着幾縷黑發。

江離一臉呆滞。

“啊你醒啦？”沈清淮漫不經心地扯出一個笑，漆黑的瞳孔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手中仍緊握着江離的頭發，沒有松手的意思。

江離嘗試着挪了挪頭。

嘶，好痛！

她有些欲哭無淚。

不過就是多吃了他一塊闆栗酥，沈清淮竟然能記仇到現在。

門外砰砰砰的敲門聲愈來愈重。

江離臉上一喜，沒有半點兒起床氣，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沈清淮的胳膊，觸手冰涼。

這人冷冰冰的，地龍這麼暖和還暖不了他。

“師兄，有人敲門，别是什麼重要的事……”江離一臉狗腿，悄悄摸摸地往床裡面躲。

沈清淮意味深長的眼神實在過于有壓迫感，江離移動地格外謹慎。

寂靜中，沈清淮突然哼笑一聲，似是覺得無聊，慢悠悠地收回手，甚至還蹭了下江離頭頂。

嘶。

好冷。

江離下意識想抱住頭躲過去，幸虧理智尚在沒有做出來。

冰雪的氣息漸漸變遠，江離突然松了口氣，裹着被子坐起來。

剛剛一番掙紮，被子裡的暖氣散了一大半，她又覺得冷了。

“不好了不好了，李敏死了！”

下人看着房門一直緊閉，但是屋内又有人說話的聲音。時間緊迫，隻能用力撞開大門，叫喊聲直直地傳進江離二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