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稚:“我是軍人!軍人的字典裡沒有臨陣脫逃!”
程澍:“你那叫送死!送死知道嗎?!”
遊稚:“不知道!我隻知道軍人的歸宿本就該是戰死沙場!”
程澍:“你他媽怎麼這麼能頂嘴!啊?你嗓門再大一點啊!”
遊稚:“你他媽還不是一樣能頂嘴!每次碰見你都倒血黴!”
程澍:“這話原數奉還!”
遊稚:“都什麼關頭了還吵……嘶——”
外面,楊啟山扛起火箭筒,一炮接一炮地狂轟濫炸,短短一分鐘竟連發十炮。另一側,裡維拉的機關炮火力如流星雨般密集,炮彈齊射,在猛烈的攻擊下,觸手小山崩塌了半邊。士兵們趁勢換裝離子炮,一輪齊射過後,怪物那龐大的頭顱終于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舌頭狀的肉壁開始蠕動,試圖将嘴裡的獵物送入更深處。程澍眼疾手快,立刻抽出遊稚的大劍塞回他手裡,兩人同時用劍鋒插進怪物喉頭,死死抵抗着巨大的咬合力。
可他們的力氣終究比不上這龐然怪物。怪物的吞噬能力極其恐怖,眼看兩人就要被拖入某個蠕動的管道,周圍的肉壁也開始猛烈收縮。
千鈞一發之際,遊稚背上的木闆竟生生撐住了合攏的喉道,短暫阻止了他們被徹底吞噬。
外界的攻擊愈發猛烈,楊啟山等人瘋狂集火,遊稚腦中靈光一閃,铤而走險,拔出大劍,割斷固定木闆的布條。
下一秒,木闆被怪物的咽喉碾碎,大量碎屑和濃稠的黃綠色□□噴湧而出。伴随着一聲沉悶的怒吼,遊稚手中的機械大劍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光芒,劍鋒一轉,精準切入怪物的上颚。
“砍下去!”
劍刃破開血肉,遊稚與程澍同時用盡全力,将劍鋒狠狠劃下。
“噗呲——”
鮮血如瀑布般噴濺,兩人順着怪物的颚部撕裂口沖了出來,踉跄着跌落地面,一腳踩空,雙雙摔成了狗吃屎。
“停火!”
楊啟山與裡維拉眼疾手快,及時讓士兵們停止轟炸,才避免兩人被炮火誤傷。
遊稚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氣,胸口劇烈起伏,肋骨的斷裂處傳來鑽心的疼痛。他眯眼看着面前那分崩離析的觸手怪,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他掙紮着坐起,腦中回放着剛才的驚險一幕——若非有木闆支撐,若非劍鋒足夠鋒利,若非外面的攻擊削弱了怪物的組織,他們恐怕真的會被活吞。
程澍倒是沒那麼矯情,翻身坐起後,揉着酸痛的手腕,嘶聲道:“媽的……這回總算死透了吧?”
四周靜悄悄的。
怪物徹底被剖開,曾經堅韌的觸手軟塌下來,順着血流滑落地面,再無任何生機。
楊啟山冷靜地掃視屍體,确認怪物再無生還可能後,緩緩點頭:“确認死亡。”
但下一秒,他目光一頓,皺眉道:“遊少校殺死的是帝國公民。”
裡維拉煞有介事地附和:“我們家少校砍的是你們共和國公民,不會追究責任吧?”
楊啟山一臉疲憊地擺擺手,不想再與對方糾纏政治責任歸屬問題。他環顧四周,看着這片化作廢墟的東廳與綠化帶,險些心梗,而遊稚這才撐不住,因骨裂、内出血等傷勢接近休克。
在徹底昏迷前,他隻覺得身體一輕,被人攔腰抱起。
耳邊傳來程澍焦急的吼聲:“醫療艙呢?!”
楊啟山臉色劇變,直接扛起火箭筒轟開一條道路,一邊帶路一邊大喊:“這邊!快!”
火箭炮轟鳴,瓦礫磚塊炸裂四散,程澍抱着遊稚沿着碎石路狂奔。
大使館後院的執勤士兵見狀,立即拉開安全門迎接。然而,當他們伸手準備接過遊稚時,程澍卻身形一側,靈活地避開了他們的手臂,依舊穩穩地抱着遊稚,疾步沖向醫療艙。
士兵愣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錯愕地問:“喂,帝國的……呃,裡維拉大使?”
楊啟山擺擺手,示意非常時期,共享醫療資源。帝國公民最初異變的地點是在帝國大使館的醫務室,僅僅幾秒鐘,病變便摧毀了所有醫療艙,十餘名毫無防備的軍醫和護士被當場撕碎,重傷者多達數十人,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分配好疏散任務後,裡維拉原本打算第一時間到共和國大使館求助,結果剛進門就差點被墜落的鋼筋砸死,吓得趕緊繞路過去,正巧撞上遊稚的通訊怒罵。
此時,程澍抱着遊稚疾步沖進醫務室,整齊排列的一百台醫療艙仍在穩定運行。一名軍醫正焦急地在治療區踱步,他深知人類的身體素質極限,遊稚的傷勢若再拖延,随時可能發生緻命性内出血。
“快快!這裡!”軍醫沖上前,托住遊稚的頭,與程澍一起将他面朝下放進醫療艙,随即利落地關上艙門,啟動治療程序。
程澍剛才在戰場上的兇狠戾氣瞬間消散,乖乖地後退半步,避開醫護人員的工作範圍。随軍軍醫向來是戰地最受尊重的職業,剛剛的戰鬥中已有上百人負傷,而這些醫護人員毫無怨言,優先将醫療艙讓給重傷公民和士兵,甚至還騰出五十台借給帝國大使館的傷患。至于遊稚這台醫療艙,則是硬生生把一個輕度骨折的士兵揪出來,給他上夾闆和石膏暫時固定後才讓出來的。
軍醫迅速剪開遊稚破損的軍服,盡管之前用木闆固定了背部,但斷裂的肋骨仍撐得後背凹凸不平,血污斑斑。他緊盯艙内的初步檢查結果,直到綠色的倒計時跳出——意味着不需要額外使用稀有再生材料,治療時間預計二十四公時,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軍醫轉身朝楊啟山點頭,語氣終于不再緊繃:“少校安全了。”
楊啟山抹了一把冷汗,轉身走到輕傷者隊列的最後,等待手動治療。他的墨黑色西裝外套已裂開,裸露出的白色襯衫染滿了鮮血。裡維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皺着眉頭撕開他的衣服,沉聲道:“你去治療!肩胛骨都碎成沫了!”
軍醫兩眼發黑,震驚道:“什麼?!館長!!!”
然而,楊啟山隻是冷漠地瞥了裡維拉一眼,随即淡淡地擡腳,毫不客氣地将對方踹翻在地,語氣平靜:“輕傷,等着就是。我又不是軍人,胳膊廢了也無妨。”
裡維拉翻了個滾,銀發淩亂,臉上的皺紋幾乎能夾死一隻蚊子。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二話不說,掄起拳頭狠狠砸在楊啟山的後腦勺上。
“嘭——”
楊啟山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徹底昏了過去。
裡維拉扛起失去意識的楊啟山,直接将他甩到年輕軍醫面前,沉聲道:“麻煩你了。”
軍醫連忙上前檢查,輕傷患者們全程噤聲,眼睜睜看着這兩位大使一個比一個作死,沒人敢插手。
“這到底怎麼回事?”軍醫一邊檢查,一邊忍不住質問,“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館長身邊的士兵呢?怎麼沒保護好他?”
裡維拉瞥了眼那些不敢吭聲的護衛,歎了口氣,沉聲道:“火箭筒連發十枚,不關他們的事。”
軍醫震驚:“每次間隔多少?”
裡維拉聳聳肩,語氣平靜:“我說了,是連發。”
軍醫深吸一口氣,剪開楊啟山的衣袖,隻見他右肩塌陷,整條手臂毫無生氣地垂落下來,白皙的皮膚布滿大片淤青。
他喃喃道:“粉碎性骨折……不,恐怕比想象的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