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稚坐在沙發上,懷裡抱着遊時霖,電視裡正播放着少兒科教頻道,屏幕上正在講解黑洞的成因。
遊時霖看得目不轉睛,小手握着遙控器,眼睛亮亮的:“爸爸,這個黑洞真的會把所有東西都吃掉嗎?”
遊稚淡淡道:“不完全是,它的引力範圍内的物質才會被吸入……吃掉。”
遊時霖“哦”了一聲,又好奇地問:“那我們的地球會被黑洞吃掉嗎?”
遊稚揉了揉他的頭發:“不會。”
程澍站在一旁,望着這幅畫面,心中某處被輕輕觸動。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遊稚旁邊坐下。
遊時霖察覺到了他的靠近,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爹地,抱。”
程澍微微一怔,随即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遊時霖接了過來,讓他窩在自己懷裡。
孩子軟乎乎的,帶着淡淡的奶香味,安心地靠着他。
程澍低頭看着懷裡的孩子,心裡某個地方柔軟得不可思議。
節目結束後,遊時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爸爸,我困了……”
遊稚起身:“去睡覺。”
程澍本打算自覺地去書房攤開沙發床,結果遊時霖卻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爹地,你也一起睡!”
程澍愣住了。
他下意識看向遊稚,以為對方會拒絕,可遊稚隻是淡淡道:“行吧。”
程澍怔了一瞬,才意識到——他今晚要和他們一起睡。
他跟着走進卧室,遊時霖已經熟練地鑽進了被窩。程澍習慣性地脫着家居服,正準備躺下,手剛摸到腰側,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平時在家都是隻穿内褲睡覺的……
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
他頓時僵住了,手停在半空,整個人陷入短暫的慌亂。
遊稚已經躺好,正準備關燈,餘光掃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樣,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程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生怕被誤會,連忙一邊道歉一邊迅速把衣服穿了回去。
“……抱歉,習慣了。”
遊稚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語氣裡帶着一點戲谑:“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程澍咳了一聲,低頭摸了摸鼻尖,乖乖重新穿好睡衣。
遊時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奶聲奶氣地催促:“爹地,快點睡覺。”
程澍這才放松下來,躺下,拉好被子,輕輕地把遊時霖的身子往自己這邊攏了攏。
房間裡,夜色沉靜。
遊時霖已經熟睡,呼吸平穩。
程澍卻久久無法入眠。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與遊稚平靜地躺在同一張床上。
他側過頭,看向遊稚,發現對方也并未睡着。
遊稚靜靜地盯着天花闆,許久,才淡淡開口:“以後在霖霖面前,你不用這麼拘謹。”
程澍一愣,沒想到遊稚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他微張着嘴,最終輕輕應了一聲:“……好。”
黑暗中,他閉上眼,嘴角悄然揚起一抹笑意。
——
天剛蒙蒙亮,程澍便悄悄起床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想讓遊稚和遊時霖多睡一會兒。等他們醒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一頓熱騰騰的早餐。
他翻開冰箱,思索片刻,決定做一份簡單的早餐——煎蛋、吐司、溫牛奶。
應該不難吧?
然而,現實給了他一次沉痛的教訓。
他打開煤氣竈,倒了一點油進去,剛洗完手的手滴了進去,油花瞬間四濺,他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等回過神再去打雞蛋時,蛋黃已經摔得四分五裂,蛋清灑了一半在竈台上。
他皺了皺眉,把蛋液胡亂撥到鍋裡。
滋啦——
油濺到手背上,他悶哼了一聲,趕緊把手縮回去。
雞蛋勉強煎熟了,可有的地方已經焦黑,有的地方還是軟塌塌的,形狀更是無法描述。
吐司倒是比較簡單,他用吐司機加熱了一下,然而牛奶加熱的時間沒掌握好,端出來時比預期的要燙得多。
為了更貼心一點,他又開始在廚房找咖啡機。
一番搜索後,他在廚房角落發現了一台白色的小家電,長得跟淨水器差不多,旁邊還有幾個五顔六色的膠囊。他看了半天,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熱水器?”他低聲嘀咕着,把水倒進水箱,随機選了一個膠囊塞進去。
他按了幾次按鈕,毫無反應,還把蓋子拆開又裝上,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外殼。
依舊沒動靜。
程澍盯着那台機器皺着眉頭:“這東西居然連水都不能燒。”
正當他搖頭歎氣地清理竈台時,遊稚推門進了廚房。
他一眼就看到台面上一片狼藉——形狀抽象的煎蛋、吐司、冒着熱氣的牛奶,以及蓋子被扣歪的咖啡機。
而程澍,正一邊擦手一邊抱怨:“你家這台熱水器也太奇怪了,居然沒開關。”
遊稚愣了愣,随即失笑出聲:“那是膠囊咖啡機。”
“啊?”程澍轉頭,一臉錯愕,“它是咖啡機?”
“你不會連這個都沒見過吧?”遊稚挑眉。
“我……确實沒用過……一直是李叔負責做咖啡,我還以為這東西是淨水器。”程澍咳了一聲,語氣裡帶着不太明顯的心虛。
遊稚看着他一身手忙腳亂的模樣,忍不住扶額,歎了口氣:“你到底幹了什麼?”
程澍仍舊挺直背,強裝鎮定地說:“做早餐。”
遊稚目光從他紅紅的手背掃到竈台上的蛋,又落到那台“熱水器”上,意味深長地道:“你短期内别進廚房了。”
程澍:“……”
早飯勉強能吃,但他被暫時剝奪了使用廚房的權利。
吃完早餐後,遊稚注意到程澍端着牛奶時,手背上的燙泡已經有些發紅。
“手給我看看。”遊稚放下碗筷,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程澍一愣,下意識想抽回去:“不用了,小傷——”
遊稚沒搭理,拉着他去了客廳,從醫藥箱裡拿出燙傷膏,動作熟練地為他塗藥。
冰涼的藥膏塗抹在傷口上,程澍的手微微縮了一下,卻沒有再反抗。
遊稚一邊塗藥,一邊語氣淡淡地說:“你是打算以後每天早上都折騰自己一遍?”
程澍沉默了幾秒,低聲道:“我隻是想做得更好一點。”
遊稚沒說話。
程澍又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一些:“……我是真的想學,但好像做什麼都在犯錯,還要你幫我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