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強大的視覺震撼,寬闊而又安靜的客廳裡,留下兩親兄弟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還想裝作沒看見。
業遲忍無可忍,握着拳頭走到他面前,蹲下,抓住他的肩膀,冷冷問道:“為什麼要給弟弟喝綠茶?你不知道他綠茶重過敏嗎?”
業然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有沒有被吓到,十四歲的小孩咬了咬唇,老實巴交:“書上說,系統脫敏法可以通過循序漸進的方式,逐步消除患者對某種事物的害怕恐懼或者焦慮,我覺得很有道理,幺兒對綠茶過敏,所以我就想着每天給他喝一點點,不多,就一點點,日積月累,然後就能……”
業遲:“那他媽是心理學!”
業然沒了聲。
業遲原地站起,擡手扶額,看着眼前這個比他小了整整八歲的弟弟,顫聲道:“你還想不想要老婆和香香軟軟的嫂子了?”
業然點頭:“想!”
“那就安分點照顧好你未來老婆OK?你嫂子昨天晚上還發着高燒,今天就因為你一通電話抱着小屁孩跑去醫院了,他自己高燒都懶得去,你說你是不是找抽?”
業然沉默。
業遲隻覺得他滿肚子怨氣都沒撒夠,一想起剛剛裴星離抱着小幺兒下樓前看他的那個責怪的眼神,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媽的又不是他害的,瞪他做什麼!
“媽的!”他爆了句粗,單手抓住業然的胳膊把他稱了起來,“耶稣來了也阻止不了我今天揍死你。”
業然:“!”
“哥!我錯了哥!”
和業遲不同,他從小就在華國長大,沒有入過伍,甚至連軍訓都沒參加過,一個堂堂正正,隻會用腦子學習的金牌學霸,身嬌肉貴的業家未成年二少爺,壓根就不是他哥的對手!
業遲沒管,但是拎着哭唧唧的弟弟穿過與對面别墅連接的天台,鎖上木門後,就是一陣乒鈴乓啷的玻璃落地聲,以及那種獨屬于少年的,崩潰的求饒聲。
雙休日,城中醫院裡大部分醫生都放了假,在值班的,也沒多少個。
幸好初秋不是流感高峰期,藥房裡的兩位值班的實習護士姐姐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幹什麼,臉上挂着震驚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八卦。
“我也看到了我的天,直接被他媽媽一巴掌就抽上去了,臉都紅了呢!”一個護士姐姐說。
“對啊對啊,多偉大的一張臉啊,桃花眼淚痣,還有小雀斑!聲音還那麼好聽,換我我肯定不舍得打!”
“就是就是,都什麼年代了還重小輕大,大清早滅亡了!”
“我還想着下班沒走的話能不能加微信呢,這突如其來給我喂了一坨屎。”
八卦的話語一字不漏地傳進業遲的耳朵。
在聽見桃花眼淚痣時,雖然荒謬,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就是裴星離了。
“那個小姑娘們,問個事?”業遲站在取藥口外,彎腰低着頭。
小姐姐們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充滿少年感的藍色瞳孔,也忍不住哇了聲,年輕漂亮的容貌中帶了些少女時代的羞澀。
“你問吧。”其中一名護士開口。
“剛剛你說那個被抽巴掌的人,是不是帶着個過敏的小孩?”
“啊……是的,你是他的家屬嗎?”另一名護士開口。
業遲點點頭,“是的,我是他的alpha,能告訴我他在哪個病房嗎?”
兩名護士小姐姐用震驚又“我懂”的眼神互相看了眼,不斷壓制住自己翹起的嘴角,都笑得有些猥瑣了。
“哦,可以的,他在三樓308vip房,你上去右拐第三個門就是了。”
業遲聽聞,彎腰緻謝,拿着手機就跑了。
裴夫人的到來,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回想起剛剛護士讨論的被當場抽巴掌…他不想想象,他那麼要面子,還發着低燒的阿離受到的是多麼大的打擊。
飛速竄過層層階梯,三樓人很少,高層外透進來的陽光充足,業遲右拐過三道門,一聲媽字卡在喉嚨裡。
因為病房裡并沒有裴夫人的身影。
除了躺在床上,打着吊瓶的幺兒,身旁還有一個穿着白色長袖家居服,連鞋都沒來得及換的裴星離。
他趴在雪白的床沿邊,似乎很困倦,肩背清瘦,在這安靜卻又陽光四射的氛圍裡,顯得他單薄又孤獨。
太瘦了。
業遲有些心酸。
他慢慢地挪動腳步,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阿離?”
裴星離呼吸始終很平穩,沒什麼反應。
業遲感到不妙,連忙将手塞進他脖子裡試探溫度。
滾燙一片。
他暗罵一聲,捏着他的脖子往後扯,一手穿過他的膝窩直接把他整個人橫抱起來。
裴星離迷糊地掀了掀眼皮:“幹什麼……”
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業遲:“帶你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