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離用筷子夾起一塊肉送入口中。
沒有香辣牛肉味濃重而油膩的辣味口感,很清淡,非油炸面,口味基本上對着他來,軟硬适中,意外好吃。
裴星離又夾了一口面,這才發現底下還有個蛋。
應該是直接敲水裡的,沒有金黃的外表皮,良好地保留了部分營養蛋白。
隻是、
隻是!
要麼業遲自己有什麼癖好或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癖好,先不說其他人的飯量怎樣,這麼大碗,是把他當成豬來喂了是嗎……
“怎麼樣?我手藝不錯吧?專門練過的呢!”
裴星離擡眼,正好裝上他一副“求誇”的嬉皮笑臉模樣,冷冷低下頭嗦面:“量太多,吃不完。 ”
“哇塞,陶瓷碗你跟我說量多?女生減肥能理解,你減命?”
裴星離:“……”
剛擡眸,業遲便立刻放下筷子,雙手合十求饒道:“我錯了。”
“……”
這下,終于能安靜吃面了。
客廳裡陸陸續續播放着喜羊羊與灰太狼的人聲音,裴星離看得入迷,餘光看到伸來一條手臂,一路往上,他下意識的,慢慢擡起手擋在額頭上。
業遲:“你……”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後,他連忙将手放下,拿過一旁的牛奶喝了口,神情有些不自在。
這是明顯的童年創傷後遺症。
業遲忽然想起三年前他抱着他跪在地上被打的那次,那力度與痛覺,真的無法想象是一個母親命令下的手。再聯想到他脊背後的傷疤……
“阿離。”他盯着他的眼睛,叫了聲。
裴星離快速瞥了他一下,目光閃動,不作聲。
“手伸過來一下。”
後者皺起眉,“做什麼?”
業遲:“先伸過來,不欺負你。”
裴星離莫名其妙,把筷子扔給左手後,又把右手伸了出去。
也就在那一刻,無名指上多了塊冰涼的觸感。
一枚銀色戒指。
看中間的小缺口,估計是一對的。
花紋邊,很漂亮。
“再給我兩年時間,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他輕輕摩挲着那塊沒有傷疤的指骨。
裴星離收回手。
他勾了勾唇,嘲笑道:“愛情中自以為最昂貴卻又渴望得到的東西,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塊原子排列順序不同而又鑲着花邊裝飾的碳而已。”
他頓了頓,起身脫下戒指,大步走到窗邊打開窗。
寒風刺骨,冰冷的霜花蔓延到玻璃上,大雪紛飛。
一截遍布傷疤的手臂伸到窗外,任由雪雨打在猙獰的皮膚上。
“兩年,足以讓我制造出無數塊碳,而你又能給得了我什麼?”
手一松,璀璨随着陰雨悄然落去,更像是擊退了業遲的所有勇氣,倉皇而又無處可逃。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更不需要任何人來可憐,我就是我,我的命捏在我自己手裡,隻要我想,随時都可以掐碎它,那時,你又能用什麼籌碼來控制呢?一塊碳麼?”
折腰的鮮花依舊能在驕陽下開得栩栩如生,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客廳沉入一片可怖的死寂中,那股若有若無的alpha信息素瘋狂泛濫,還沒等裴星離回過頭來,腰被摟住,那人将他抵在牆上,不由分說就是一頓強吻。
帶着粗暴到極緻的侵略性的氣息,對方撬開他的牙關,冰藍的瞳眸帶着瘋狂而壓抑的暴躁感,他發了瘋似的舔咬他的唇,直到血腥味遍布唇齒間,沒感覺到痛,卻極度難受得讓人雙腿發軟。
一吻畢,裴星離猛地推開他,喘着粗氣,拔腿就跑。
不料才經過桌沿,手臂再次被抓住,比前一次更加狂躁的alpha信息素如黑暗般蜂擁而出,他條件反射就抖了抖,随後被業遲禁锢在沙發上。
“業遲你就是個混蛋!”他不斷掙脫着唯一含有痛覺的手腕,那種崩潰到骨子裡的信息素侵蝕他的全身,眼眶也濕了,耳尖因不可控的情緒而充血變紅。
他真的,經受不起第三次标記了。
“我恨你、我恨你!”
“可是我愛你啊……”
一顆滾燙落在臉頰上方,裴星離動作猛地一頓。
他的氣息逐漸平複下來,脖子間多了抹溫熱,濕潤與滾燙一并落在他的皮膚上,像轉眼即逝的火苗。
“我愛你啊。”他喃喃重複道。
“我愛你愛到要瘋了……”
“我連快死的時候腦子都在想你你他媽回頭看老子一眼怎麼了!”
他的呼吸粗重而又不平,身體已經不知道是因打架還是因為哭泣而顫抖了,聲音又低又啞,像沉寂多年後一瞬間全部散發出來,委屈,思念,難過,不舍,崩潰。
窗外大雨零落。
神曾施舍過黑暗短暫光明,他的羽翼便化作星海,遙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