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匆趕到正院門口,遠遠便看見秦姨娘跪在院門口,懷裡還抱着哭鬧不止的大公子。秦姨娘臉色蒼白,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已經跪得有些支撐不住了。大公子在她懷裡哭得撕心裂肺,小臉漲得通紅,乳娘在一旁手足無措,想上前接過孩子卻又不敢。
晉王見狀,眉頭緊鎖,快步走上前去,冷聲道:“秦氏,你在做什麼?”
晉王向來語言簡短,劉忠不得不出聲補充道:“是啊,秦姨娘,大公子身子弱,可不能在這風口上吹着。若是着了涼,可怎麼是好?”他說着,目光掃過秦姨娘懷中的大公子,語氣中帶着幾分責備。大公子畢竟是王爺如今唯一的孩子,比秦姨娘金貴得多,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誰也擔待不起。
秦氏擡起頭,眼中含淚,聲音虛弱卻帶着幾分倔強:“王爺,妾身實在是沒辦法了。王妃不肯見妾身,妾身隻能跪在這裡,求王妃給妾身一個機會。大公子哭鬧不止,乳娘也哄不住,妾身隻能帶他一起來……求王爺為妾身做主。
晉王臉色陰沉,無視秦姨娘喋喋不休的哀求,目光隻落在她懷裡哭鬧不止的孩子身上,轉頭對劉忠吩咐道:“去,把大公子抱回院子裡,讓乳娘好好照顧。”
劉忠連忙上前,從秦姨娘懷裡接過哭鬧的大公子,交給一旁的乳娘帶走了
晉王這才看向秦姨娘,語氣冷淡:“你也起來,回自己院子裡去。有什麼事,等本王有空再說。”
秦姨娘卻不肯起身,聲音帶着幾分哽咽:“王爺,妾身今日若見不到王妃,便一直跪在這裡。妾身雖是卑賤之身,但也是王爺的人,若王妃不肯見妾身,不喝妾身奉的茶,那以後妾身如何在王府自處……”她說着,淚水終于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落,滴在青石闆上。
晉王語氣冰冷:“王妃已入府三日,你為何今天才來奉茶?”
秦姨娘被問得一怔,臉色更加蒼白。她低下頭,聲音微弱,帶着幾分心虛:“妾身……前兩日,大公子身子不好,妾身實在脫不開身……”她說着,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清。她原以為大婚那晚,王爺被她一叫便來了,這幾日又冷待王妃,必定是不想給王妃臉面的,。她便想借此壓王妃一頭,哪知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晉王冷臉看着秦氏,心中隻覺得厭煩。
劉忠知道晉王已無意與秦氏多費唇舌,便出言補充:“秦姨娘,大公子身體欠安,您也不能因此失了規矩。每日晨昏定省,向王妃請安,這是您作為妾室應盡的本分,怎可拖延至今,反來此喧嘩?”明眼人一望便知,大婚之夜王爺本無意與王妃同寝,恰逢秦氏遣人來喚,便順水推舟前往。豈料秦氏愚鈍,竟誤以為王爺真的對她有情。
秦姨娘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低下頭,淚水無聲地滑落。她心中懊悔不已,卻已無計可施。
晉王不再多看秦氏一眼,徑直從她身旁走過,多日之後,終于再次踏入了正院。
正廳内,孟悠然正在享用着午膳,晉王的到來使得一屋子的丫鬟慌忙行禮。孟悠然手裡端着盛了乳鴿湯的琉璃碗,未有起身之意。
很好,這次沒人再提醒她要向晉王行禮了。
孟悠然輕輕放下湯碗,用帕子優雅地拭了拭唇角,這才緩緩開口:“王爺駕到,不知可曾用過午膳?若不嫌棄,不妨再添些飯菜。”
晉王并未接她的話茬,直接問道:“王妃,為何不讓秦氏進來請安?”
孟悠然聞言,唇角微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語氣理所當然:“為什麼要讓她進來請安?她前幾日當沒有我這個王妃,這會兒來了,我就要給她做臉?沒這樣的好事兒。”
晉王對孟悠然本就心存虧欠,自然不會為了秦氏而指責她,隻是耐着性子道:“就算如此,她在你院子門口這般鬧騰,你也不管?”
孟悠然眸光一轉,語氣不疾不徐:“說起這個,妾身倒是想先問問王爺,本王妃作為王府的女主人,整個後院都該歸我管。王爺打算什麼時候将王府的中饋交與妾身?”
晉王聞言,眉頭微蹙,轉頭看向劉忠:“後院的賬冊還沒有交付王妃嗎?”
劉忠一時語塞,額上隐隐滲出冷汗。王府的公賬一向由長史掌管,若要移交後院賬冊,需得王爺親自吩咐才行。這些日子,衆人見王爺對王妃态度冷淡,自然無人提及此事。他也是看王爺近日為裴氏之事奔波勞碌,人都瘦了一大圈,便未多嘴提醒。
頓了頓,劉忠隻得硬着頭皮答道:“這些事都是長史大人在管,奴婢也不清楚。”他心中暗自慶幸,這事兒與他這個内侍關系不大,頂多算是未及時提醒,責任全在長史身上。
孟悠然輕笑一聲,接過話頭:“既然管家大權在長史手裡,那這王府有什麼事兒也去找那長史吧。和我這什麼都沒有的王妃有什麼關系。”
晉王聞言,目光深邃地看了孟悠然一眼,随即對劉忠吩咐道:“告訴長史,将府裡的賬冊和鑰匙交于王妃。”
說完,晉王便不再多言,徑直轉身離去。
劉忠得了吩咐,連忙小跑着去前院找長史傳達王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