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幫忙也不是不行,但你說話太讨厭了,要先給我道歉才行。”
馬上就能得逞的計劃,讓禅院直哉忍下了平時絕不可能忍的憤怒。想到白川琉世即将被咒靈圍住的場景,他扯出愉悅又惡意滿滿的笑容,“當然,我道歉。”
“讓别人幫忙,也要說‘請’,你媽媽教過你吧。”
媽媽?禅院直哉已經沒什麼印象了,那個女人雖然還活着,但因為沒什麼用,吸引不了禅院直哉的注意。
“請你幫我。”他刻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看起來,那個傻子馬上就要同意進去了。
鐵門随着一隻幼小的手,緩緩打開。
“怕黑當然要克服一下了,我們一起去吧。”
禅院直哉慌亂間正想着托辭,白川琉世臉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的笑容卻消失了。
“你還真是一個謊話連篇、心地醜惡的壞孩子。”
那雙金色的眼睛,奇異般的讓禅院直哉感覺整個人像被冷水兜頭澆下。
“這裡咒靈的臭味,可是在你們家大門外都能聞到。”
“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要命的仇恨吧。”
“原來你是真的想殺了我。”
屬于孩童敏銳的觸感,令禅院直哉壓力劇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叫嚣着快逃快逃,快躲起來,在三伏的盛夏中,冷汗濕透了背後的衣料。
很奇怪,沒有覺得有生命危險,但那股壓力卻讓人直面了“死”的重量。
“琉世?直哉少爺?”
得救了。
禅院直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急促地喘着氣,教導琉世的師父正從遠處找了過來。
那個人禅院直哉沒有太大的印象,隻記得是炳裡一個實力還不錯的人,侍女閑聊時,說他前段時間嗑壞了頭,破了相。禅院隆走近時,果然露出來腦門上的縫合線,這讓禅院直哉心生鄙夷,等以後他做了炳的首領,絕不會放這種丢人的家夥進去。
“琉世,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隆師父,”白川琉世開朗地笑起來,“被你們家主的兒子為難了,一時間走不開。”
禅院直哉:你是一點空氣都不會讀,就這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禅院隆也尴尬地笑了兩聲,一雙狡黠的眼睛,眼神在兩個孩子之間打轉。
“直哉少爺,您可能并不清楚,”禅院隆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這裡可是很危險的,像直哉少爺和琉世這樣的孩子,沒有大人的陪同絕對不可以進去。”
有人遞台階,禅院直哉馬上就麻溜地下去了,“是嗎?既然是這樣,那我還是回去好了。”
禅院隆要白川琉世站在原地等他,送了禅院直哉一程,在确定走出了足夠遠後,他低聲說,“直哉少爺,那是産屋敷家送來的孩子,您知道吧?”
禅院直哉點點頭,産屋敷家是日本知名的大财閥,他雖然不知道産屋敷家到底有多少錢,但察言觀色得來的結果是,肯定比禅院家有錢。
捧高踩低的天性,讓他雖然看不慣白川琉世,卻也沒有做在大人眼裡出格的事。但是今天的事情,讓頭腦剛剛冷靜下來的直哉感到後怕。如果進了懲戒室,白川琉世得到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教訓,他絕對會沒命。
到時候,父親肯定會非常、非常生氣。
禅院隆顯然非常了解直哉。
“直哉少爺差點就闖了大禍,不過,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他彎腰靠近直哉,影子把小孩籠罩在其中,“這是我和直哉少爺之間的秘密。”
這個人還挺上道的嘛,這是禅院直哉對這件事最後的想法。
之後他正常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直到晚上,聽說琉世和禅院隆出了事,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并沒有人告訴他。不僅如此,因為心虛,他也不能表現出很關心這件事的樣子。
記憶隻剩那天回頭時,禅院隆目送他離開的樣子,半張臉藏在陰影裡,表情似笑非笑。禅院直哉忽然生出一股不适的感覺。
那個人,之前就是這麼圓滑的性格嗎?
當晚,禅院直哉做了噩夢,一夜不停地驚醒。
第二天,傳來禅院隆的死訊,白川琉世被送離禅院家。
至此,白川琉世就完全消失在了禅院直哉的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