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計策二的精髓,簡而言之就是拖。
紅芍希望此番能夠擊退民樂國的進攻,拖時間,等待深冬時河面結冰。
屆時大量不熟悉水上作戰的鐵騎,就能馬踏冰河,說不定能扳回一城。
可是上神都說打不赢,那又該如何擊退他們呢?
這就不得不提連星上次繳獲的那十餘艘敵軍大船,那些大船并沒有被盡數改标識打上北滄的記号,其中一部分被紅芍原封不動地留下來。
紅芍此前還派出一支小隊,沿途去下遊搜集敵軍屍體身上穿的衣服,能用的都被他們扒下來,找附近的村婦幫忙整理好。
此刻在連金河下遊,兩軍船隻陣型最邊緣的地方,就在上演一出魚目混珠的好戲。
紅芍調動她作為神仙的五感就能清晰地看到,那個方位有着非常古怪的四艘民樂敵船,這四艘船和北滄軍隊假模假式地,上演你追我逃,慢慢向民樂軍隊的船隻靠近。
混入敵軍的假船并不着急接着深入敵腹,移動的太快,很容易被敵軍察覺出異常。
因此這一戰北滄還需要時間,苦苦支撐的時間。
等到太陽星君撤下,月亮星君當值挂夜幕,北滄軍隊終于是熬出頭。
現在借着月色看,連金河上是大片大片的血水,順着河流往遠處去,仿佛是無法被沖刷消去的惡咒。
而河上比月色更亮的,就是北滄軍隊那些戰火沖天的船骸。
真是屍橫遍野,你現在就是揪個河神出來,他恐怕也難以數清這一戰,北滄折損多少船隻和士兵。
紅芍悄然向天空發起一道煙花信号,民樂國無從得知,這個煙花有何含義,而已經悄然移動到民樂國主艦隊附近,那四艘僞裝船隻上的士兵卻很清楚。
他們默默藏在主艦隊看不到的視野盲區,一個個井然有序,卻悄無聲息地翻下船潛入河裡,遊向主艦隊中心最大的那艘主艦。
是的,這次“水鬼”小隊的目标,是民樂國最富盛名的統帥——周廣才。
同樣的方法在一場戰役裡是可以屢試不爽的。
因為戰況複雜,大家是很難在緊繃神經,信息雜亂的時候,分析出有用情報,更多的對策都是事後複盤,才想如何應對的。
所以“水鬼”小隊又如法炮制,沿用白日裡截攔敵船的方法,成功炸穿艦隊兩艘大船的船底。
并砍殺周廣才許多親衛,包括周廣才本人,也被“水鬼”小隊潛伏的士兵,用弓弩射傷。
小隊見得手,并不戀戰,也不管有沒有弄死周廣才,紛紛跳河遊走,保全性命。
這是連星的意思,人唯有活着,才有可能殺更多的敵人,才有可能回去家鄉,擁抱自己的親人。
這支小隊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水軍精銳,他并不希望他們,全部折在這一戰上。
而民樂軍隊此刻,當然是亂作一團。
主艦是一艘四層高的大船,眼看底部吃滿了水就要倒下,剩餘的士兵連忙帶着中箭昏迷的周廣才換船。
而周圍的船隻也在趕緊駛離主艦,以免被傾倒的主艦砸中,殃及池魚。
民樂軍隊後方大亂,軍鼓一停,群龍無首,很快軍心便亂了。
他們無暇搜尋這罪魁禍首的“水鬼”小隊,就開始兵荒馬亂地退兵後撤。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機會,北滄軍沒有戀戰追擊,看敵軍退兵,他們也是一邊警惕一邊後撤。
此戰,就此揭過。
連星一直在岸邊,等到“水鬼”小隊上岸,他聽完小隊指揮使的簡報,就去找汪鈞淩彙報。
而紅芍接到這些凡人後,立馬指揮負責後勤的士兵,給他們遞熱姜湯、包紮療傷。
“射中周廣才的箭矢是塗了毒的,但被湍急河水泡過,也沒有射中要害,很難說他會如何。”
連星并未用法術處理他濕哒哒的頭發和衣裳,他邁進汪鈞淩營帳彙報時,腳下很快就滴彙出一汪小池子。
連星未曾在意,但汪鈞淩卻很是感動,聽完簡報後,他連忙勸宋千戶先去弄幹衣衫,以免生病。
叛逆的上神又怎會聽他小師弟的話,出營帳,他轉頭回去找紅芍,确認“水鬼”小隊的情況。
紅芍看着狼狽的上神,膽大包天地譴責到:“我的天道大老爺,上神你這副形容可一點都不上神。您老來的路上,就不能趁無人瞧見,捏個訣把自己弄幹爽些嗎?!”
連星自認識紅芍以來,還未聽過她如此夾槍帶棍地跟自己說話,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怔忡地說:“不妨事,他們如何?”
紅芍趕忙拽着上神出去,想要尋個無人的角落,把落湯雞上神弄幹爽,邊拽邊嘟囔道:“甚好甚好,他們身上的傷都不嚴重,就是水裡泡久了,凍得慌,現在都烤着火,在那吹噓自己今日的功績呢,興奮得緊。”
連星不曾知道,小花仙今日自己寫的真日報裡,藏着這樣一句話——碰上位自理能力為零的大人,可真是麻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