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有什麼濕潤的液體滴在了她臉上。
腦中混沌、身上酸痛的北辰星環終于轉醒。她睜開了眼,卻見一片漆黑,她一時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感覺到身上到處都火辣辣的疼,但她身下似乎并不怎麼硌得慌,好像是躺在有些彈性的墊子狀物上。
“滴答。”
又有一滴液體滴在了她的額頭。
北辰星環艱難地擡起自己的手,摸了一下。
不粘,不滑。
再聞一下。
無臭。
應該就是純水吧。
她努力适應黑暗,想看清頭頂是什麼,卻隻看見自己右手手腕上那道紅痕。
太過紮眼,這樣一看便愈加覺得手腕連帶着整個右臂乃至右肩都無比酸疼。
這是被誰緊緊鉗住才會出現的痕迹吧?
想到這,某段混亂記憶就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崩塌是發生在一瞬間的,北辰星環根本沒能調整好自己的姿态,直接合着土塊碎石一起轟然下墜。
徹底陷入地表之下的刹那,北辰星環那隻徒勞着試圖抓住什麼的右手突然被一隻橫裡探出的手鉗握住了。
北辰星環整個右臂被自身重力狠狠一扯,瘋狂砸落的石塊給她施加了更多的力,北辰星環痛得攥緊了拳頭。
她當然知道自己算不上輕,上頭緊握着她的那個人終于從坑洞劃出的一圈天中露出了臉。
那道碧色的目光直直地撞在了她身上,他焦急,他緊蹙的眉頭間的溝壑太過幽深,他憋着一股勁,臉上脖頸上手上青筋畢現,那身作戰服也繃得緊緊的。
“快跑!”崩塌的轟響中,北辰星環聲嘶力竭地重複喊着這兩個字。
那人置若罔聞。
可是這樣的僵持并沒能維持多久。
他站立之處的土層開始崩塌了。
北辰星環的身體在晃動,土塊碎石在不斷墜落,上頭那人也站立不穩。
這好像是個死局。
北辰星環此刻已經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了,她隻不停地喊着那兩個字。
上頭那人卻做了一個決定,他直接跳進了這個正在陷落中的天坑。
無盡陷落,北辰星環被扯入了一個懷抱,那人再一次壓下了她的頭。
黑暗之中,除了碎石的轟響,她耳邊卻是那人胸膛中不能更炙熱的一聲又一聲心跳如擂鼓。
“隆哒。”
“隆哒。”
他們被粗糙堅硬的石土裹挾着,一起永墜深淵。
北辰星環失去了意識。
“姚、姚定坤?”
北辰星環試探着輕聲呼喚,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和那石土一樣粗糙。
“你醒了?怎麼樣,身上有哪裡不适嗎?”
有一個狀似人形的影子一下子就晃到了她的面前,北辰星環不停眨着眼,才勉強看見那雙熟悉的碧色眼睛。
她長舒了一口氣,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北辰星環沒回話,一臉焦急的姚定坤帶着些猶豫地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晃。
“這是幾?你能看見嗎?”
北辰星環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還沒說什麼,那人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開始動作。
隻見他從戰術背心口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副微微閃着金光的細框眼鏡,但其中一片鏡片開裂了,他滿懷歉意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對不起,你的眼鏡壞了,我沒能修好。”
這聲抱歉蘊含的感情實在太過充沛,北辰星環都有些感動了。
“沒、沒事的,這隻是裝飾品。還有,剛剛那是‘三’。我能看清,我隻是還沒适應這裡的黑暗。”
可她還是不由笑了出來。
屬于姚定坤的這個身影好像愣了愣,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又把這副眼鏡納回了背心口袋中。
他不懂,研究員們最喜歡的最昂貴的裝飾品,就是鼻梁上那副眼鏡了。
平光眼鏡。
姚定坤避着傷處小心翼翼地扶着北辰星環坐了起來,北辰星環手一摸才知道她剛才确實是躺在一個充氣的軟墊上。
腳下的地面有些濕滑,不但有濕潤水分,本身也過度光滑。
她努力辨認了一下周邊環境,他們好像是在一個洞穴中,穴中有許多柱體狀物,頭頂也懸着一些,不那麼平整。
這并不是在那塌陷形成的天坑的底部。
姚定坤将北辰星環扶起後就從背包中取出了什麼東西擺在了洞穴各處。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方才怕打擾你養神,沒有點燈,你既然醒了,那還是亮堂些好。”
燈光這便亮起,不過度明亮,卻也終于照亮了這個不大不小的洞穴。
北辰星環眯了眼,适應了會兒才開始繼續打量。
四周中間細上下粗的狀體反射着微微的水光,頭頂與地面皆有不少如同冰錐的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