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她躲閃。
接着便又是無止盡的鏖戰,北辰星環再不敢懈怠,但卡住的記憶也再沒能繼續。
“它的狩獵模式是怎樣的?”姚定坤的聲音忽然響起,很是冰冷。
北辰星環愣了愣,然後她明白了姚定坤的意思。
“集體行動,注射麻痹,纏繞,束縛,生入血脈,融為一體,逐漸死亡,徹底成為肥料。”
大血藤是嗜血的,它喜歡鮮血,會直插入血管,一路生長,把獵物當作血包供給;大血藤是貪婪的,在榨幹獵物的最後一滴血之後,骨肉也得盡數成為花肥。
可是,但是,這些大血藤為何會具有這樣強的攻擊性?
北辰星環擡頭極目遠眺,她認不出哪顆星子可能是“齊物”,但她相信無形的威懾信号一直在源源不斷發出,它們本應該處于被威懾震撼的狀态。
隻可能是——它們已然被其他什麼事件激怒,它們面臨着生死存亡的險境,求生的強烈本能竟讓它們掙脫了威懾信号的約束。
相較于異獸而言,異植确實更依賴于本能。
不對——北辰星環朝某個方向定睛一望,有一條褐色枯藤竟然開始漸次泛起由内而外的紅潤光澤,幹枯的表面也略微充盈了起來。
北辰星環不敢分心,但她還是急切地發問:“姚定坤,你是不是被傷到了!”
這語聲中帶着顫抖。
都怪她,要不是因為她躲閃不及,他也不會被這刻闆攻擊的大血藤傷到!
背後那人沒有立刻回話。
他猶豫了。
北辰星環繼續追問:“你還好嗎?你感覺如何,有眩暈感嗎?或是極度疲乏的感覺?”
她不知道這麻醉成分入血會有什麼表現,隻能揀着些可能的一股腦急急問了。
可她卻聽見了姚定坤的笑聲,“你多說些話吧,尖些利些,我便不會困倦了。”
他竟然還能開玩笑?
北辰星環一口氣湧上喉間,她差點就要厲聲斥他了。
“沒事,我能堅持。”他斂了些許笑意溫聲道。
聲音聽起來還算清醒。
北辰星環這口氣便降到了心間。
但她并不可能完全放下心來。這些大血藤入體釋放的所謂麻醉成分的效力究竟如何并沒有記載,她連這究竟是神經毒性鈉通道阻滞劑還是中樞鎮靜麻醉劑都不知道。
或許下一秒,他就會失去戰鬥能力。
如果他真的失去意識……
四周有些被電怕了的枯藤忽然恢複了高昂的氣勢,拔高了幾分,顯得愈發虎視眈眈。
還沒想明白它們為何突變的北辰星環腳底踩到了什麼,她垂首竟見些許淋漓鮮紅。
即便局勢危殆,她再也忍不住,分心側首回望,隻見背後這人摘了手套,緊握着匕首之刃。
殷紅的鮮血從他指尖滴落,在這灰白的土地上朵朵綻開。
他這是……借此讓自己清醒嗎?
還是——
北辰星環帶着些難以置信地擡頭望着姚定坤的側臉。
姚定坤感覺到了北辰星環的濃烈目光,但他并未轉頭,隻甚是平常地說着一點也不平常的話。
“它想要血,我就給它。”
“見了血,主藤會出現吧?即便不出現,順着血液被吸收的走向,也定能找到主藤,對吧?”
他說到最後這聲“對吧”時,尾聲上翹,竟像是指尖輕搖那琴弦,纏綿悱恻地顫了又顫。
對,對啊!卡在最後的那段記憶終于沖破樊籠。這确實是尋找主藤的一種方法。
他猜對了,他全都猜對了。
嗜血者,必為血而瘋狂。
就是不知……
他能撐多久……
因血瘋狂的大血藤的攻勢必定會強上幾倍,也會失去原本的刻闆規律,變得無法捉摸。
疼痛能給他一時的清醒,但失血必會加快麻醉成分的起效,也會削弱他的反應能力。
更不要說,這樣的傷口的存在,會為那些大血藤廣開方便之門——它們可以輕松非常地鑽入他的身體、充滿他的身體、享用他的身體。
他铤而走險了些。
但這不是他的問題。
如果她早點記起那些重要情報,如果她小心避讓保持警惕。
如果她還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消耗戰愈發升級了。
可這局勢卻在往覆水難收的那一側傾斜。
這些大血藤被徹底激怒,徹底瘋狂。
他們恐怕很難拖延到援兵來助了,他們必須要采取行動了。
姚定坤不打算放棄,但是他考慮到了某種兩敗俱傷的殺招——至少,他也要将她送走。
北辰星環也不打算放棄,她定睛凝眸,仔細辨識那月輝所及之處的山壁之上。
果然是!
她可能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