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醒來時莎樂美依然在他的臂彎裡,因此他隻能小心地滑下床,避免他可愛的小罂粟因為起床氣而變成麻煩精。
輕手輕腳地走進盥洗室簡單整理外表後,他透過鏡子看到莎樂美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她總會故意裝乖,像個學生那樣規規矩矩地說,早安教授;用以換取一個甜蜜的輕盈的早安吻。
莎樂美側頭看向窗外屬于佛羅倫薩的晨光,欲蓋彌彰地将被子拉高一點遮住赤裸的肩頸,“好像在度蜜月哦。”
西弗勒斯靠在門邊欣賞她柔軟的欲擒故縱的白色小小保護殼。他好心情地開她的玩笑,“是很像啊,但如果我們繼續賴床就會讓時間變得像養老。”他坐過去,在親吻她指尖時拉下幕布,又上演一幅粉豔奢靡、反命題的情人加冕。
她會在岩峰之巅彈奏她了然于心的旋律,他便喃喃絮語地撫摸這把提琴的肢體,直到弦音再□□複,唱片音樂和她的悠悠婉婉的撒嬌混在一起回響,該跳圓舞曲了。他們将窒息在彼此手裡,像半份冰淇淋融化在彩窗後面,比詩人最誠摯的夢境還要完美。
就像這樣,你的目光從我的眼睛進入我,吃我,吞噬我,消滅我。
情欲之鐘停擺所有的鐘,合恩角,西南風。
直到他們兩個一起擠在盥洗室不算寬敞的貓腳浴缸中。水面因笑鬧着的身軀波光粼粼地顫抖,偶有水花像小金魚一樣跳躍、推搡着他們身體的輪廓。西弗勒斯的背靠在光滑的人造石上,用胳膊圈着那朵盛開的小罂粟,讓她枕在自己的胸膛,她濕潤的頭發黏糊糊地纏繞着他。
莎樂美說她想去南極,想看宏大到虛假的切面整齊的冰川和企鵝遷徙,跟着探險船一起到達世界地圖的邊緣。
“好啊,南極”。
手指蘸着亮晶晶的紅色唇蜜在他濕潤的手臂上遊弋,畫下一幅略微抽象的南美洲的地圖。她說他們會從阿根廷的烏斯懷亞出發。順着漫長的洋流航行,越過德雷克海峽洶湧的波濤後進入一個甯靜、白色的世界,遠處有很多東西在跳來跳去,他們将要花很久時間去發現那裡曾經是一群帝企鵝。
“那我們需要做好足夠的準備才能接近那些圓乎乎的小傻瓜不是嗎?”西弗勒斯通過莎樂美雀躍的叙述步入想象,也許他們還會邂逅海豹和座頭鲸的歌聲。未來的時光總是無垠的,緩慢且值得期待。他有些訝異,距離那場戰争結束才不過堪堪一年,自己竟然已經無法回想起慣常沉重的心态,一切都變得明媚、簡單易得。甚至,也許他以後再也不會擁有任何難題——當然啦,他需要盯着點兒某隻膽大妄為又一肚子壞水随時開屏甩别人一個大嘴巴子的小孔雀。
也許他遲來的23歲真的發生了。
她繼續自己的塗鴉,“我們還會看到南十字星座,你以前和我提到過……”
察覺到了他的出神,一隻不滿的幼芽般的手撫過滿缸輕盈的泡沫沒入水中飄飄悠悠地搭上了西弗勒斯的大腿,杏仁形狀的指甲将觸未觸,劃出一些輪廓不規則的、深淺不一的圓。她用一句自己喜歡的詩歌作為調劑。
索菲亞的名字給了月球的一座環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