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芙死了，屍體離祁溯駐足的地方不過一門之隔，如果當時祁溯開門而入，第一眼就可以撞見這駭人的景象。

林美芙死的時候，屍體還尚有餘溫。屍檢結果出來，表明她是注入毒品過量緻死，甚至注射針還留在手臂上。

祁溯被扣留在警察局裡十二個小時，一直到出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這一夜祁溯整晚沒睡，他不斷地叙述着他近來所遭遇的一切，包括在昨晚就已經下落不明的唐小強，以及身上全是謎團的林美芙。

警察那邊是不會告訴祁溯什麼的，被審了一個晚上，案件還是謎團重重。

祁溯第一次感覺到活着好累，那間審訊室給他的高度施壓，那暗無天日壓抑的審訊環境祁溯腦子有一根線緊緊的繃着。

他一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圍繞在他身邊的這些事，一個接着一個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試着把他身邊出現過的人都想了個遍，關董，唐小強，黎宿，甚至是葉哥和老餘，他都想了一個遍。

沒有人，到底會是誰。

“祁溯。”

喊他名字的，是一個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人。

“祁溯。”

面前人又輕聲叫喚了他一遍，這次祁溯回過神來，駐足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他。

葉斯年可能在此前就已經接到了信息，早些時候已經開車到警局附近等他，卻沒有通知祁溯一聲，祁溯出來警局第一眼，就看到站在車旁的葉斯年，說實話，出乎他的意料。

葉斯年看起來像是也沒有休息好，頭發亂糟糟的，頭頂的頭發突兀地翹起，本人卻毫不在意。他的眼神裡滿是疲倦，見到祁溯，卻還是勉強扯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祁溯從未見到過葉斯年會在人前如此失禮，他的白色襯衫滿是皺褶來不及熨平，衣領口也被翻了出來，給人以急躁的感覺。

“葉哥。”

葉斯年沒有開口說話，卻是用直勾勾的眼神望着他，他忽然擡起手，輕輕抱住了祁溯。

兩人的眼睛裡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可以想象，這一夜無人敢安心入眠。

“祁溯，我對不起你。”

“别這樣說，葉哥，這次是我太大意了。”祁溯身體有些僵硬，說實話，他不太擅長處理這種場面。

“你可以叫我斯年嗎？”

祁溯猶豫不言。

他知道葉哥的心思，也知道對他獨一份的好處摻雜着不單純的愛意，這份愛意絕非停留在兄弟朋友之間的，更像是戀人。

這份愛意太過沉重，壓得祁溯難以呼吸。或許他早該想到，葉斯年對他的資助，不是單純的出于同情。或許他早該想到，自己不應該看的太短，忘記後來的路該怎麼走。

葉斯年對他來說就是兄長一般的人物，他從未對他産生過任何除此以外的感情。可是葉斯年是在同他見面的第一眼，就毫不掩飾地表達着自己的愛意。

比起你出衆的臉，我更喜歡你的眼睛。

這是祁溯常常從葉斯年口中聽到的一句話，起初祁溯隻當是一句誇獎，誇他眼睛有神。直到他偶然得知葉斯年有過前任，前任還有男的後，祁溯再重新審視這一句話，重新審視着這一切。

祁溯是直男，他很肯定。他無法理解，也難以試着接受所謂的同性戀。

但是這裡所有的一切都逼着他去承認。如果他不接受怎麼樣？他的生命安全，他的姐姐，還有那還沒有還清的債務。

祁溯想了很多，他真的好累好累，他很想蜷縮在自己的床上，放空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

兩人回到車上，祁溯依舊是坐在副駕駛上，這次葉斯年沒有着急發動汽車，他将手從搭方向盤上，另一隻手疲憊地揉着鼻梁。

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汽車收音機已經被葉斯年關上了，兩側的車窗也都合得嚴實，車裡很靜，靜的隻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林美芙，他是關董的女朋友，他們上個月背叛了上面的人，可能是因為這個被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