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顔知己,哪個大家沒有一兩樁這樣的風流韻事,一笑了之罷了。”
李挐雲聽聞此言,不再言語。
到了城門處,遊二夫人帶上帏帽,下了馬車,食盒被留在了秋月離所乘的馬車上。
婢女将遊二夫人扶上了後頭那輛較小的馬車上,往别的方向去了。
林向春也在此處與李挐雲作别;“我會盯着他們,不許他們闖禍的,指揮使放心去吧。”
李挐雲知道林向春雖年輕,但做事負責,對他點了頭,駕馬走向城門。
沒兩步,又轉身交代林向春:“替我也買一匣子蜜餞。”
因由遊家人打招呼,城門處守衛并未過多查驗,馬車駛向城外。
到了青峰山腳下,李挐雲才知山勢險峻。整座山體如刀劈斧鑿般,直插雲霄。今日霧氣袅繞,把日光遮得嚴實,猛一看這山竟像是巨獸盤踞,雖隻露出山腳,不得已見全貌,卻更顯得猙獰可怖。
路上管家同李挐雲說過,青峰山有三面怪石嶙峋,隻有松柏,堅韌地将樹根如指節一般狠狠紮根岩縫,刺進土壤,才能存活下來,虬枝盤曲,常人無法攀登。唯有東面,坡度較緩,以人力修了台階,方可攀登,但也并非易事。
青峰山是遊家私産,山腳也有遊家家丁看守。
見遊府管家帶人過來,為首的家丁迎了上去。自前些日子把遊大夫人送上山後,家主便下令不許外人上山,隻每隔幾日讓兩個力壯的婆子送些吃食用度上去。
管家同守山家丁說明緣由,又拿出家主信物,便放了行。
因山勢實在陡峭,管家與仆人也不再護送,在山腳候着二人。
過了山門,隻有李挐雲與秋月離同行。
雖奔波了一些日子,但在驿站休息了一夜,秋月離此時也是神清氣爽,步伐輕盈。難得不用待在馬車裡,她摘下帏帽,有些近乎貪婪地呼吸着山間濕潤地空氣。
李挐雲提着行李,走在前頭開路,他生得高大,自幼習武,寬闊的肩背筆挺有力,從前往後看幾乎把秋月離的身形遮了個嚴嚴實實。
行至山腰,濃霧更深,往下已經看不見山腳,隻看得見眼前的草木,再遠一些,林梢都被雲霧包裹吞噬住了。
聽到身後步伐漸漸慢了下來,李挐雲也放慢了步子,與之并肩而行。
秋月離額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臉頰因充血而透出淡淡的粉色。
原來她沒擦胭脂。
李挐雲愣了愣神,忍不住開口:“夫人若有空,平日裡多走動,或許身體能強健些。”
秋月離聞言,止住了腳步,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掩出一片暗色。
“今日連累指揮使了,請見諒。”語氣裡含着顯而易見的歉意。
知道自己的話讓她誤會了,李挐雲罕見的有些慌亂,急忙道:“我并非這個意思,隻是我從小習武,知曉多走動有益于身強體健,見夫人平日臉色蒼白,這才多嘴了一句。”
說罷,正色朝着對面的女子颔首:“請夫人見諒。”
“無妨。”秋夫人依舊語氣淡淡,并未介意,繼續往前走。
李挐雲卻不急着跟上,而是扶着佩劍,向路邊的竹林走去。
不多久,李挐雲追上了秋月離,遞給她一根三尺有餘的竹杖,杆體筆直,上面的枝桠都被削去,端部也有被修理過的痕迹。
李挐雲握着竹杖中間,将端部遞給秋夫人,他整個人高大筆挺,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秋夫人看着他泛紅的手,接過了竹杖:“多謝。”
竹杖雖修理得不算精緻,但手握的部分并不粗糙,應該是先由利劍仔細削出趁手的形狀,再由石器打磨過,算不得多麼精美的工藝,但在這山中,短時間内做出來已經是難得。
有了這簡易的登山杖,爬山時可卸掉一部分力,秋月離步伐也沒那麼沉重了,走得雖然不快,但氣息已然均勻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辛苦了。
李挐雲退後半步,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一側,像一尊無言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