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佝偻着腰,正理着自己攤上的蔬果,頭也不擡道:“那小丫頭昨日收攤時,說不知是誰給多了錢。許是怕人找來,故意躲着吧。”
空氣中的涼意襲來,想起女孩真誠的雙眼,秋月離覺得不會是這樣。
或許是在家照看她父親。
秋月離心事重重地買完菜回來,看見李挐雲大汗淋漓在大堂喝水,額發和衣衫都冒着熱氣。問了才知,他一早找了個空處練功。
“指揮使不必太心急,養好身體為重。”秋月離勸道。
李挐雲心中一暖,道:“謝夫人關心,我曉得輕重的。這些日子承蒙夫人照料,已經好了許多。”
早飯時,破例擺在李挐雲眼前的是一盅鴿子湯。
看着鴿子慘白的眼珠,鴿子的雙爪僵直地沖着他,像是死不瞑目。李挐雲喉頭艱難地咽了下口水,該勸勸她不要再煲湯了。
叩開秋月離的房門後,李挐雲說明了來意。
因見着他神色卻是好了不少,秋月離也沒有再過多堅持。
隻是她心事重重地樣子,被李挐雲悉數收入眼中。
“夫人有何困擾之事,或許我可以分憂一二?”
還不确定那小姑娘是遇到了什麼事,秋月離決定明天再去街上看看,于是搖頭拒絕了:“無甚大事,若有必要,再請指揮使出手相助。”
李挐雲目光掃視着女子屋内,瞥見桌子上有一張藥方,于是問道:“可是夫人身體不适?”
見他目光停留在桌上,秋月離倉促地将藥單折起來,放進了袖袋。語氣仍是淡淡:“這是将養身子的藥方,此前有些虧虛,故而需要進補。”
那兩年的圈禁,确實讓她身子有些受損。
“這鎮子太小,藥材未必齊全,待過幾日啟程去了大些的城鎮,再為夫人尋一些好的來。”
李挐雲雖這樣說,但想起秋月離方才的神色,似乎有些隐瞞。他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于是在心中将那單子的内容又回想了一遍。
與秋月離告辭後,他下樓問客棧掌櫃問明了藥鋪的方向,出門去了。
晚些時候,客棧老闆娘為秋月離送來了一個包裹。
“隔壁那位大人托我送給娘子的,說是娘子吃藥太苦,不如多用些蜜餞,好入口些。”老闆娘堆着笑,将手中的包裹遞給了面前的女子。
秋月離接過包裹,有些不明所以。
之前在晉城時,李挐雲已送過她一匣子果脯,現下還沒吃完,怎麼又送了來?
将包裹在桌上打開,最上頭果然是一包蜜餞,下面卻是又一個小包裹,摸上去軟乎乎的。
秋月離嘗了顆蜜餞,甜滋滋的,并沒什麼異樣,于是将拆開的油紙包擱置到了一邊。
一封信展露了出來。
“原先是我想的不周全,夫人莫要再吃這藥了,待到了下個城鎮,我為夫人買個女使,照顧夫人起居。此番,請恕在下唐突了。”
這一行人隻她一個女子,路上又多有不便,她那副藥方是為着推遲月事的。
意識到李挐雲通過那張藥單知道了這事,她登時也明白了那個小包裹裡頭裝着的是什麼物件了,一時臉上有些羞臊得發熱。
哪男人為女子買這個的,也不知他如何跟店鋪老闆開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