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中部以平原為主，地勢低平，偶爾有一小片丘陵，但地勢起伏不大，溝谷開闊。加上春夏多雨，又有大江自西向東橫向貫穿，湖泊河流衆多。

故而李挐雲等人行路中所見大多都是稻田。

因當下才三月初，未到插秧移栽的時候，許多稻田都還隻是蓄了水，倒映着天空的澄澈，遠看上去，似一面銅鏡被田埂整齊地切割成許多碎片。隻有少數田裡的種着青色的禾苗，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有些還在上頭灑了草木灰，如此，便是有倒春寒也不怕了。

這一行人大多都是京都人，京都郊外多種着小麥，還未曾見過水田。衆人策馬經過時，都忍不住注目探究一番。

馬蹄聲漸近，驚得靠近路邊的水田裡泛起陣陣漣漪。

林向春隻見什麼東西從水田裡快速遊走逃離，激起一片水波蕩漾。

琳琅聽見外頭的動靜，打開車門，探出頭環顧了一圈。見天氣尚好，水面與天空都是蔚藍色，恍若一體，隻在地平線的泥土和草木的顔色才顯出界限。

“姐姐，我們把車簾卷起來吧，這裡也沒有旁人。”琳琅回首，面帶征求地看向車廂内端坐着看書的女子。

她見秋月離成日都呆在馬車内，也少與人說話，琳琅覺得這樣未免太孤寂，于是想着法子讓她好過一點。

“也好。”

秋月離也覺得眼睛有些累了，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收拾起夜明珠，一雙纖長的素手不緊不慢地将車簾卷了起來。

看着她的動作，琳琅語氣裡透着羨慕和發自内心的誇贊：“姐姐的手真好看。”

不比她的，骨節明顯，手心還有一層繭子。

“琳琅的也很好，我看你昨日單手就能揮動林副使那把重刀。”秋月離覺察出她的失落，但出身皆由天定，有運氣生在富貴人家的在世上還是少數。

提起習武的事，琳琅一下子打起精神：“我就覺得使刀更趁手，若是再來一把湊成雙刀，定能殺的敵人不能近身。”

“隻是林大哥非要給我打造一柄長槍，說我個頭太矮，需以兵器補足，使長槍方可壓制敵人。”

“林副使精通多種武器，為你選長槍自是深思熟慮過的，我從前也曾聽人說過，一寸長，一寸強。”秋月離道。

“對對對！他說的正是姐姐方才那句。”

秋月離道陪她一起暢想：“等你學會了騎馬，一人一槍一匹馬，确實如蓋世女俠般英姿飒爽。”

“不過你既然喜歡用刀，等過幾日到了江城，我們去兵器鋪，為你尋一對雙刀。”

琳琅自覺已經受秋月離恩惠太多，沒想就拒絕了：“謝姐姐好意，隻是實在不必再讓姐姐破費了，等我到嶺南做生意掙了錢，自己買就是。更何況，我爹爹也曾教導我——”

“這一路既聘了你護衛我，與你買把兵器又有什麼的，也是為了我自個兒的安危，你就别再推辭了。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①。”

見秋月離執意要送，推辭不過，琳琅隻好同意了。

“嘿，這稻田裡竟有泥鳅！”林向春看了半晌，終于發現在田裡激起漣漪的是什麼了。此前水面有倒影，且泥鳅與泥土的顔色太過相近，靜止時很難被發現。

其餘人也紛紛湊過來，隻是動靜一大起來，泥鳅都逃到别處去，隐匿了身形，隻剩幾隻笨魚和田蟹還在顯眼處遊蕩。

“不如今日午飯就做烤魚與田蟹吧？”不知是誰提議。

衆人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我要吃紅燒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