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是去了何母的屋子探望，彼時何老夫人已用過晚飯有段時間了，正被姚杏芳伺候着服藥。

見他們來了，姚杏芳喂完藥就要退下去，卻被何小妹叫住了。

“郭夫人，母親身體現下如何了？”

姚杏芳停下腳步，垂眸答道：“老夫人今日起過一次熱，但已不如前幾次那般危急了，往後悉心調養着便會慢慢痊愈。等晚些時候我來為老夫人施一次針，今晚就能一夜安眠了。”

何小妹又問她：“今日你應下的那樁事，你可有把握？”

聞此，姚杏芳在心中盤算許久，才緩緩開口：“有七八成的把握。”

“才七八成！”女子一雙杏眸裡滿是驚異。

那她怎麼敢開口主動請願的！

姚杏芳擡起眼皮，淡淡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平靜道：“夫人，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

正如世上也沒有一本萬利的事，何家若要出這個頭，便要擔着這個風險。

何小妹懷着重重心事，與母親說過話後，帶着何典吏回到自己的屋子，将身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

屋内靜悄悄的，隻剩何氏姐弟二人。

“如今疫病四起，大哥已帶着老仆與部分家當避到城外去了，臨江城内隻有我們姐弟二人可做決斷。依你看，此事是否可行？”

何典吏端着一張方正的臉，沉吟許久，才道：“此事于百姓而言，是好事。”

話音之外，是他贊同了。

何小妹漂亮的面龐布滿了擔憂，躊躇不定：“可萬一……他們沒醫好疫病，反而身死之人越來越多，我們何家必定會受牽連，朝廷問罪下來，縣令大人不一定保得住我們。”

這也是陳縣令不願意親自出面主持局面的緣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哥經商多年，也說過，風險越大的生意，獲利也是越多。姐姐既然已心動，何必再瞻前顧後？”

何典吏遲疑片刻，說道：“再不濟……還有大哥。”

他們何家不至于就此全部傾覆。

何小妹猶豫不決的心本就有了偏向，如今被弟弟的話輕輕一推，徹底倒向其中一邊。

當即就做下了決定：“既然我們牽頭解決了醫者不足的事，那藥材短缺也一并管了，我這就寫信給大哥，連夜送去大哥所在的莊子上，讓他幫忙在城外采購藥材，确保足夠救治臨江城。”

又吩咐何典吏道：“你去咱們家名下選一大堂寬敞交通便利的鋪面，按郭夫人要求，連夜改成可以開堂坐診的布置。

今日你所搜集的通曉醫術的人，明日天亮之前都彙集到鋪面去，由郭夫人教授他們診療疫病的法子。午後開始，郭夫人坐診為患者醫治，其餘人旁觀學着，入夜後便由他們開始接班，郭夫人指點。

你帶着人手守在鋪子旁，務必維護好秩序，不可生出騷亂，必要時可以殺雞儆猴。

至于明日所需的藥材，我稍後去求縣令大人從縣衙庫存裡撥給我們應急，另派人去何家，把私庫裡用得上的也挑出來。”

此番安排下來雷厲風行，一改她往日的嬌柔做派。